重庆江津肉牛养殖场(刘湘让开东大路 黄毛牛攻渝战略态势达成)

护法战争在四川之十三

被困在长江北岸一处半岛处的滇军第三军两个旅，军长黄毓成搞清楚了当面之敌，是刘湘的一支游击支队。一共五个营，约两千人枪。而且还搞明了这是一支由土匪招安的部队。两千人的部队，还想挡住滇军的两个旅！黄毓成外号叫黄毛牛，看来脾气有点火爆，下令，先打下白沙场。一个团的兵力攻打白沙场，一个团的兵力佯攻牛栏山，并对其它几个山头警戒。

一个团打一处场镇，当然不是全上。一个营展开，攻击前进。当靠近场镇不足二百米时，枪声响起。川军的枪声并不密集，可是枪枪吃肉。那些惯匪，换上了当时最先进的德式1898式步枪，打得相当顺手。滇军军官们仍驱动士兵冲锋，此时，机枪响了，滇军士兵一个个吓得趴在地上。滇军的几门迫击炮开火，场镇边的一些房屋被炸塌。不过，川军反击的炮火来自于牛栏山上，滇军的几门迫击炮哑了火。

第一次攻击被打下去。黄毛牛不相信攻不下个小小一条街的白沙场。下令再次攻击。这一次，山炮、迫击炮、机枪一阵疯打，以为压制住了川军。没想到，白沙场也飞出了迫击炮弹，牛栏山上又射出七五山炮炮弹，看来，足足有一个炮兵营，这一顿轰击，滇军处于劣势，一阵机枪扫射，滇军第二次攻击又失败。

游击支队没有山炮。朱家沱江防团长李树勋，怕游击支队抵不住滇军进攻，集中了一个七五山炮营，一个主力步兵营在牛栏山处。滇军佯攻牛栏山，当然没有得逞。

黄毛牛虽然性格火爆，但并不鲁莽。进击朱家沱，损兵拆将，算起来损失了两个多营的兵力了！他这个军八千多兵力，拨了一个团给黔军，除去损失，现在也不过六千兵力，如果被那个李树勋拖在这里耗，刘湘的主力杀过来，怕是凶多吉吉。下令停止攻击。并带信到合江的黔军师长王文华，要他筹备船只，必要时撤退过江。

黄毓成知道，川军擅长夜袭。而当面之敌川军第一师的游击支队，又是土匪招安的队伍，这些惯匪搞夜袭更是特长。一晚上滇军是高戒备，搞得风声鹤唳。可是当晚朱家沱无战事，晚上很清静。第二天一早，几个从朱沱方向出来的行人经过滇军驻地，被滇军扣下。被带到连部审问。行人说，他们不是什么奸细，只是船夫，从泸州送货到朱家沱，因船在朱家沱被扣，又遇上打仗，他们走不了。船被征用，他们不想随船走，怕打仗，命出脱，躲了。川军昨夜晚就撤走了。今天早上，他们决定走陆路回泸州。

那个连长马上报告。黄毓成命令那个前卫连侦察，是否属实。那个连顺利进入朱家沱，川军确实撤走。黄敏成不敢相信，派一个连进入白沙场，白沙场一线的川军影子也没有。问老百姓，都说是天一黑，那些兵就开走了。

黄毓成有点懵了！要知道，面前的对手是川军第一师，前敌主帅是刘湘，刘湘的头，可不好剃！滇军吃他的亏太多！明明刘湘手里一手好牌，居然不打而退，是不是在下一个更大的套？一想不对，这处三面环长江的半岛地区，地形对他极为不利，刘湘如果想聚歼他这两个旅，在这里是个极好的机会！从泸州移兵到这里，顺流而下，只需半天就可以到达。从昨天上午，在这里已形成了对第三军的包围态势，刘湘想在这里与他决战，今天一早，他在泸州的主力应当已到达！

为什么撤围？难道刘湘又想“反转”，而转向“护法”？这不是不可能！护国之战末期，袁士凯封了刘湘爵位，还封了国军旅长，刘湘在泸州居然不听袁士凯封的川督周骏的将令，反而在永川扣下北洋军给周骏的大量军火，并公开倒向护国军。刘湘是个投机者，他难道看出川中局势要变？不对呀，他刚在泸州大胜，滇军一、二两军战败，现在川军正在攻击纳溪、永宁，叙府的滇军也危在旦夕，刘湘此时“反转”，也不是最好的时机呀？啊，可能是纳溪战役未结束，刘湘部暂时不敢移师东下，不得不让路？

黄毓成想不透。他也不愿去想了，可能性太多！下令：派出一个连，向朱杨溪方向搜索前进，后面跟进一加强营，并派一侦察队，从侧翼搜索。全军主力，占据朱家沱要点，李友勋的那个团，暂缓渡江。

滇军在朱家沱的川军驻地，什么都没捞到，就连炮台的要塞炮。也没有踪影。问当地人，有人说，那些土炮装上了船，运走了。滇军唯一能捡到的，就是川军士兵扔在路边的烂草鞋。

到了晚上，两支侦察队的通信兵带回了情报，一直到朱杨溪往永川方向二十余里，未发现川军。大队川军确实经过了朱杨溪，辎重在朱杨溪上岸，船队顺流而下。确实是从陆路向永川方向撤退的。黄毓成更是摸不着头脑，难道川军要在永川与他决战？这不对呀，要决战朱家沱地形对川军有利，对于滇军来说，那是一处死地！也不对，对岸合川有王文华的一个师，可增援滇军，滇军要活命，有王文华接应，最多退回合江。难道刘湘想诱敌深入，把第三军与黔军分隔，再对第三军下手，以求全歼？

黄毓成派人过江到合江。到邮电局向在贵州毕节的唐继尧发电报。贵州已进入滇军大量的援兵，要求援兵优先补充他这一路。并下令侦察队继续向永川侦察，又派一个团，进驻朱杨溪，以形成梯次布置。

又过了一天，侦察队派人送信回来，他们已进入永川，川军已从永川撤走，永川成了一个空城！这是什么状况？黄毓成更是懵了！难道刘湘真的是要把东大路让开，让他的第三军开进重庆，这是什么意思啊？

“你们知道川军是撤向壁山方向，还是大足、铜梁方向？”

“据当地人讲，川军是向大足、荣昌方向撤退的。”

“啊，我明白了。你马上回去，命令加强营向大足、荣昌方向警戒。侦察队，一队向壁山侦察，一队向大足龙水方向，一队向荣昌方向。一团马上开进永川。李友勋留一团人在朱家沱警戒。全军主力，开进朱杨溪。”

黄毓成号称黄毛牛，你刘湘给我摆迷魂阵，我也要给你赌一把！但他还是采用梯次布置，以防不测！他赌什么？他赌的是：刘湘有“反水”之意，不想把事情做绝，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有意放开东大道。并把兵力集中于荣昌、隆昌、内江、泸州一带。占据川南、川中要冲，不管哪一方获胜，刘湘都可以待价而沽！如果真是这样，刘湘这个后生，心思极深，今后必是滇黔劲敌。黄毛牛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占据永川，打下东下重庆的东大道，他的东进战略就实现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就看熊克武的了。

黄毛牛把刘湘的心思只猜对一半！还有另一半是什么，把北洋军彻底拖入川战，使其陷入下川东这个民军中的烂泥潭！后果是什么？四川越乱，对手中已掌握相当于五个混成团实力的刘湘来说，无论哪一方主政四川，向他的开价只有越来越高的！

黄毛牛进入永川，派出四营兵力，分为两个支队，加强机枪、炮兵，向壁山攻击前进。李友勋一个团，加入黔军攻击江津。

王文华得到滇军加强，从贵州赤水又开来一个黔军团。王文华指挥滇黔联军，攻击江津的白沙沱，守军陕军管金聚旅一个支队不敌，从水路撤退。李友勋率滇军趁机杀向江津县城。退到江津杜市的石青阳梯团，黔军的四个营，又反杀回江津。

到了11月20日，滇军李友勋旅一个团，加一个黔军团赶到，黔军、石青部配合，因滇军装备比黔军好多了，又是增加了一个旅的兵力，才攻克了江津。江津守军败退，搭船退到对岸德感、有的顺江退到巴县、重庆。川、滇、黔联军，全面占领了江津南岸地区。

黄毛牛在永川抽出四个步兵营，配上机枪、炮兵，组成两个先遣支队，马上开进壁山县，一队攻击青木关，一队攻击来凤驿，两路夹攻重庆。又抽出四个步兵营，组成两个后援支队，分别支援两个先遣支队。这样，剩在永川的还有五个步兵营及军直属队。在朱家沱放了一个营，在朱杨溪放了一营，黄毓成时刻防着刘湘。因为刘湘在护国战争时，滇军吃他的亏太多！

奇袭蓝田坝，打败川滇护国联军的是刘湘，偷渡永宁河，奇袭纳溪的是刘湘的主意，差点滇军被赶回云南。保护北洋军后勤通道的是刘湘，滇军吃了他不少亏！大战棉花坡也有刘湘，滇军第二梯团差点被打残！护国战争末期，抢占泸州，北洋军在泸州的军火辎重全部霸占。这一次战争，趁机抢占自流井这处盐税之地，相当于断了滇军的大量军费来源。这一次攻占访泸州，这处长江上游重镇，主帅还是刘湘！对于这个实力雄厚，狡滑无比的刘湘，他不得不防。并要求云南王唐继尧优先补充他这一路。

黄毓成的战略构想，一路从重庆南岸攻击重庆，一路从重庆西部攻击重庆，这个战略态势，目都已初步达成。并派人送信到重庆，要川军第五师师长熊克武做好内应。

江津县城、江津白沙沱、朱家沱、永川相继被滇黔军攻占，这些个报丧的消息，报到重庆的北洋长江上游总司令、四川查办使吴光新处，吴光新震怒了！刘湘是只拿钱不干事的一个混球，一让合江，二丟朱家沱，三让永川，现在滇军已进入壁山县，逼近了重庆。刘湘被吴大帅训斥，命令夺回永川，并追着滇军屁股打，在壁山县境内消灭滇军。

刘湘做出一副委曲相。李树勋团撤出合江，因滇军第三军迫近合江，黔军从赤水河进逼合江，李树勋团不撤退，他这个团也打不过一万余人枪的滇黔军啊。在朱家沱，李树勋一个团，也搞不过滇军三个旅啊。把唯一的机动部队游击支队派到朱家沱，也打不过滇军的三个旅啊！至于永川，一个正在训练新兵的补充团，能抗击三个旅的滇军。永川我也不想让啊，后勤辎重、修械所都在永川，那可是老巢呀！可打不过只有让开了。

为什么主力不东下支援？如第一师主力撤出泸州，第二师、第三师侧翼无掩护，滇军大批援军已到贵州，随时可以进来，正在进行的川南战役，可能失败。只能是舍小家顾大家了。刘湘还挺委曲的。

吴光新想想，也是的，泸州不能有失，自流井更不能有失，中央盐税还是要重点保的。刘湘好像是尽力了？可他不知的是，李树勋团、游击支队，加上永川的补充团，有上万人枪，不但训练有素，而且装备精良，对付黄敏成不过六千兵力的两个半旅，占有绝对优势。吴光新要是知道了，肚子都要气爆！

吴光新还有一个出气筒是川军第五师师长，重庆镇守使熊克武。那个颜德基护法国民军梯团是怎么回事？没有川人帮忙，滇黔军能打下江津吗？熊克武也委曲。那个梯团是在江津、綦江组建的，川军第五师驻在地是南川，再说，颜德基是中华革命党的，与熊克武好像无关。如果吴光新知道，实际指挥者是川军第五师的一个团长石青阳，熊克武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但长江沿岸民军起事，黔江独立旅推进到万县境内，伙同起事民军拦截陕军管金聚旅一个梯团向重庆开进。在从宜昌到万县的进川路上，黔江独立旅与民军们一路偷袭阻挡北洋军进川，这个事，你熊克武该担吧。熊克武也有理由，黔江独立旅是湖南开入四川，挂在川军第五师名下，实际没有指挥隶属关系。四川民军起事，是中华革命党的谢持、杨沧白领导的，熊克武更管不了他们。再说，一个是中华革命党，一个是名存实亡的四川国民党，谢持、杨沦白属于实业团的头目，熊克武是九人团的头目，这两个团体尿不到一块，这是政界都知道的事实。好像与熊克武真没有什么关系。

但忠县的北洋军一个旅向重庆开进途中，不但遭遇民军打劫，而且万县独立旅也参与了其中，这个事，熊克武脱不了干系了。熊克武也有理由，万县独立旅虽直属川军第五师，但被谢持策反了。但熊克武的川军第五师、涪陵独立旅、江防军，呆在涪陵、南川一带，确实没有什么动作。这一大坨，可是两万多人枪的军队啊！可别把这一大砣军队逼反了！吴光新对熊克武只能是不追究了。

但重庆不能不加强防御！重庆南岸有二个北洋军的混成旅，暂时没事，而重庆西部麻烦大了。命令川军第一师的第四团，立即开赴青木关布防。从江津撤出的陕军两个支队，川军第一师的一个独立营，立即开赴重庆西部白市驿，走马杠一带布防，拦截滇军向重庆推进。

吴光新想，川军第五师应当做点什么。是否让川军第五师进逼重庆南岸，或进入重庆的嘉陵江北？与熊克武谈，熊克武不敢保证川军第五师的忠诚度有多高，建议还是不动为好。

吴光新想想也是的，那只有打刘湘的主意了，他与川军第一师师长、四川督军周道刚联合下令，严令刘湘部夺回永川，进军壁山县，在壁山境内，打败滇军第三军。

来一句俗的，刘湘听不听这个军令，且听下回分解。

此文是写《护法战争》在四川的系列文章。有兴趣的朋友请点关注。可以看到民国早期四川军阀混战的系列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