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枞菇人工种植-梦萦高坡上

来源:习南公子|更新时间:2024-01-27|点击次数: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乡。我的故乡,在麻阳县岩门镇白泥田村一个名叫高坡上的小地方。

说高坡上是个小地方,是因为那里只有十几户人家、五六十口人,在地图上根本找不到它的位置。村民原本为汉族,上世纪80年代改为少数民族——苗族,且都姓张,同根同祖。

但高坡上又是一个空气清新、林木丰茂、鸟语葱茏、四时花香的好地方。它距中国最美丽的小城凤凰古镇只有十里之遥。站在高坡上山顶眺望,凤凰沱江宛如一条彩带蜿蜒东去;巍峨的南长城逶迤起伏、气势磅礴、雄伟壮观;山下不远处的村寨炊烟袅袅,田园风光尽收眼底,江山如画,美不胜收,令人心旷神怡。

故乡一直是我魂牵梦萦的心灵之地,那儿有我童年的美好回忆。虽然1968年春天,我响应祖国的号召应征入伍,离开了故乡高坡上,但我入伍前,在高坡上整整生活了18个春秋,不仅熟悉那里的房屋、田畴、树林、山坡、小溪,而且对她产生了永远难以忘怀和割舍不掉的情感。

如今,也许是人老了喜欢怀旧的缘故,那里的山,那里的水,那里的人,那里一切的一切,无时无刻都萦绕在我的梦中……

高坡上,除了山还是山,横的是山,竖的是山,山靠着山,山连着山。开门就见山,出门就爬坡,由此而得名。

村庄的房屋依山势而建,多为土砖瓦房,也有苗族特色的吊脚楼。房屋周围,种植栗树、杏树、枣树、椿树、枫树和楠竹,成了鸟儿们的乐园。从早到晚,成群的鸟雀在树上飞来飞去、鸣叫不停。

屋前有一片碧绿的楠竹,高大挺拔,生机勃发。每到春雨过后,春笋竞相破土而出,露出毛茸茸的脑袋,几天工夫,就会身披黑色“铠甲”,壮壮实实。再过半个月,黑色的皮肤一层层地脱落,逐渐长成高大挺拔的翠竹。

村庄周围,还有一片片葱茏翠绿的松树林,粗壮雄健,傲岸挺拔,密密匝匝连成一片,宛如一块巨大的墨绿色翡翠,是我儿时玩耍的天堂,给了我童年极大的乐趣。

一阵风来,卷起阵阵松涛,时而如琴声合奏、悠悠扬扬,时而如百鸟争鸣、莺歌燕舞,时而如万马奔腾、红尘滚滚,时而如云雾翻腾、地动山揺,时而如春雷霹雳、峰谷掠过,时而如波涛汹涌、惊涛拍岸,时而如涓涓溪流,叮咚欢歌……

聆听着这百听不厌的天籁之音,如同享受一个庞大的交响乐团演奏着高山、流水、林海的壮美华章,耐人寻味。

我凝视着松林,忘却了砍柴、扒松毛、捡枞菇,可以在这里呆呆地坐上大半天。这是一个绝对幽静又很让人享受的地方。我感悟其中,赞美松树的常青和坚毅,赞美生命的真谛和坚定的人生。

有时候,我与小伙伴们来了兴致,就在松林里学着解放军搞埋伏,打游击,跟“敌人”周旋。每个人头戴松枝做成的绿色草帽,手里握着自制的小木枪,神气活现地弓着腰,在松林里往来穿梭,行踪诡秘,不断发出“吧吧吧”的叫喊声,弄得松毛沙沙,雀惊鸟飞。玩累了,往铺满松毛的地上一躺,一股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那份惬意劲啊,别提有多爽!

屋门前的山脚下,还有一条小溪,一年四季流水潺潺,如同九天仙女的一根玉带飘落在两山之间的山脚下。

山区不像平原,水不是汪洋泽国。山有山涧,山涧有水流出,所以,水是山的儿女。这里一座山,那里一座山,渐渐地就汇聚成了小溪。小溪的水不像平原的水,那么温柔平静,而是比较调皮,也琢磨不透。有的溪流涓涓,叮咚有声;有的飞流直下,汹涌澎湃;有的清澈见底,常见鱼儿游动;有的碧波粼粼,深不可测。

每到盛夏,我和小伙伴成群结队来到小溪里戏水、洗澡、游泳、捉魚、捞虾、抓螃蟹,其乐无穷。但母亲总是不让我下河玩水。可孩子终归是孩子,一到小溪里,我们就扑通、扑通跳下水去洗澡,打戏水仗,玩了个痛快。

有一回,我和几个小伙伴一起跳到深水里游泳,差点淹死,被两个同伴救了上来。这个差点要了我小命的小溪,我却非常喜爱。因为它很清澈,映着蓝天白云,映着周围的青山,让我有一种致命的诱惑。

房前屋后还有层层大小不一、错落有致的梯田。顺着石块铺成的山间小路,边走边俯视四周的梯田,你不能不感叹这里世世代代劳动人民的勤劳与智慧,以及大自然给人类的恩赐。

只见层层梯田拾级而上,弯弯曲曲,巧夺天工;层层梯田顺山势而造,用石块砌成的田埂,坡面垂直平平整整,一丝不苟;梯田与梯田首尾相连,层层依偎,大小不一,高低错落,春如根根银带,夏如滚滚绿波,秋如灿灿金浪,宛如一个个美妙的五线符,凑出一曲曲美丽动听的田园曲……

连片的梯田在冬春季节,水田在阳光下金光闪闪。清风起处,微澜清漪,青山碧树,蓝天白云,倒映成趣。尤其是冬天的夜晚,月明星稀,寒光照水,碧波如镜,朴素迷离之中给人以无限遐想。

高坡上虽然山清水秀,风景如画,但在我儿时的记忆里,它却是一个十分贫穷落后的地方。那里山高石头多,农民们在狭窄的山坡上种瓜种豆,连一尺见方的泥土都不肯放过,统统被挖成狭小的田地。

山上的农民一年又一年,一代又一代地在这贫瘠的田地里举着牛鞭:“号——起,号——起”地赶着老牛犁田耕地。有的田地,三五步便到头,半站在悬崖边,既不能进,也不能退。于是,人们只得从泥土里提起犁耙,使劲地往后拉,身子后坐,几乎悬空在山崖外。

由于山高坡陡,让人出行十分不便和艰难。记得小时候,行走在高坡上的山路上,我看着小伙伴在对面山上放牛、砍柴,或姑娘在对面山腰间向你招手,明明路就在脚下,但要会面却要绕过九曲十八弯,走上半天,还不如直接喊话或对山歌来得及时。于是,如有同龄伙伴在山对面砍柴、放牛,大家都是用喊话、对歌的方式来交流。青年男女之间的隐私交谊,也是用对山歌的方式来互唱,互赞,互恋。

所以,大山里的人,从小就生成了大嗓门。如今在家里,妻子总是责备我说话嗓门大,可我总是改不了。因为山里的人从小就养成了对山唱歌和对山喊话的习惯。在部队军营里,嗓门大说明你声音宏亮,有军人气概。可是,在地方机关,大嗓门就成了噪音,甚至会有人说你缺乏修养。所以,在地方上工作,我说话特别注意,从不放开嗓门说话。但在家里,我就不会刻意去压低声音了。如果这样,那就不是从湘西大山里走出来的我。

由于高坡上山高坡陡,水成了山里人生存的唯一源泉。在我的印象中,全村只有两口水井,井壁四周用石块砌成很坚韧,百年不塌。井壁上还长了很多青苔,井水是从山间岩石缝里溢出来的。那源源不绝的泉眼,喷涌出清澈而卫生的水源,从未受到污染,比今天城里人喝的矿泉水还矿泉水,不知孕育了多少代人,为人们的生命补充了水分。水井里长年漂浮着一把竹瓢,供路人舀水喝。这种山泉甘甜可口,富含矿物质,喝上几口山泉水,既可解渴防暑,又能补水健身。尤其是夏天,井水很清凉,不少人劳作之余,都要打桶水来饮个痛快。

春天,雨水特别多,雨水把水井灌得满滿的。即使人们不停地挑水,泉眼与雨水很快就会补上去。可是,雨水掉进井里,使得井水更加浑浊,一些蟾蜍和青蛙不知天高地厚,跳下井里游来游去……

然而,遇到干旱年份,泉眼冒水缓慢,往往供不应求。各家各户为当天能饮到井水,天刚麻麻亮,就来到水井边,先用小竹瓢舀水,一瓢一瓢盛在大桶里。装满一桶水,不知道小瓢要在井里上下舀多少个来回。有些人一夜未合眼,守在井边,目的是为了打两桶水。虽然打水困难,但为了饮水,也只能无可奈何地等待。

如果遇上大旱,水井干枯,只能到山下小溪里去取水。平时洗菜洗衣是屋背后一口人畜合用的山塘水,污泥秽垢,水质浑浊。所以,那里的男女老少没有每天洗澡的习惯,有的人一个冬天只洗一个澡。

由于天旱缺水,加之山区品种不优,粮食产量很低。但生于斯,长于斯的祖祖辈辈,始终坚持不懈地耕耘,用自己辛勤的双手和滴滴汗水换回微薄的希望。

俗话说: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在别的地方,也许洒下的是一滴滴汗水,收获的是一担担粮食,但在高坡上,人们洒下的是滴滴汗水,甚至是血水,收获的不一定是粮食,可能是泪水。

记得有一年,禾苖、高粱、包谷泛绿伸枝,抽穗扬花了,父亲那汗津津的脸上,终于绽露出了丰收的笑容。然而,连续数十天不下雨,原本田地里绿油油的禾苗、高粱、包谷、小米枯黄了,变成了干草。我那年近五旬的父亲,站在田边看着枯萎的禾苗在烈日下渐渐干死,皱起眉头,满脸苦愁,叹着气:“看来,老天爷又要让我们饿肚子了!”

高坡上不仅天气干旱,靠天吃饭,还经常有野兽出现。到了夜间,成群结队的野猪出来觅食,翻拱红薯,践踏高粱,破坏庄稼。

记得小时候,每逢高粱、包谷、红薯成熟时,父亲与我就在庄稼地旁边搭起一个草栅,用一根绳子串起两个破铁桶挂在树枝上。我们晚上就睡在草栅里,只要听见草丛里有野猪走动的声响,就立刻拉扯绳索上的铁桶。铁桶便会发出:“哐当——哐当”的响声,吓得野猪屁滚尿流,惊慌而逃。

然而,我们不可能每天夜晚睡在草栅里守护庄稼。况且,山里的庄稼地又不成片,守了东片,守不到西片,所以,野猪破坏庄稼的状况非常严重,甚至到了庄稼被野猪践踏得颗粒无收的地步。

我母亲见到地里的庄稼遭到野猪践踏,一片狼藉,心痛不已,含着泪眼骂道:“该死的野猪,你们到底还让不让我们活下去啊!”

即便这样,山上的农民不管种下去的庄稼有无收获,照旧扬起牛鞭 “号——起,号——起”的赶着牛,耕耘着那几片狭窄而贫瘠的田地。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山坡还是那么高、那么陡,树木还是那么茂盛,泉水还是那么清纯 ,野猪还是那样肆无忌惮的破坏庄稼,水塘边那架古老的水车,还是那么吱呀、吱呀地转着,转过了一个又一个干旱的季节,既像是在有气无力地歌唱,也像是在无可奈何地呻吟。除了大自然一年四季周而复始的交换更替,一切几乎都还顽强地保持着几分具有原始色彩的古朴风貌。但是,在这份近似原始的古朴中,流淌的却是一种经年久远的深邃与醇厚。父辈以及父辈的父辈们,把一生都显得过于苍凉凝重的岁月,毫无保留地交给了大山,交给了一年四季那清清的山风与淡淡的炊烟……

有道是:天道酬勤。恶劣的环境,贫瘠的土地,似乎并不能诠释这哲理的深奥与准确。拥挤不堪的大小山峦,把简陋的苗乡山寨与山外的世界隔离开来,只有狭窄弯弯的小路,承受着一代又一代山民艰难跋涉的行行足迹。只有细细山泉,浇灌着山里人家一轮又一轮苦涩日月。

在我的记忆里,那日子始终被重重叠叠的大小山峦挤压得瘦扁扁的。勤劳得无以复加的父辈乃至父辈的父辈,同样有着“敢教日月换新天”的雄心壮志,但只能是一种信念,一种理想,一种渴望,一种希望。

他们虽然付出了许多艰辛,但并未创造过任何辉煌的业绩,也创造不出这样的业绩,更改变不了山区所决定的生存环境和千百年来贫穷落后的生活现实,只不过为了生存,为了养家糊口,凭着一双开满茧花的大手,凭着两只让岁月的负荷压成了紫铜色的肩膀,艰难地挑起大山里的春去秋来,挑起属于庄稼人那苦涩的梦想与薄薄的希望。虽然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但终归有他们火一样滚烫的心血和永远流不完的汗水,也把大山里的日子浇灌得实实在在,更把在艰苦的自然环境中谋取生存的坚定信念与原始本能,一代接一代地传承下来,传给了生生不息的儿女。

俗话说:一方山水,养一方人。虽然那方山水,改变不了那方人的贫穷落后面貌,而被养育的那一方人,却始终爱着那方水土,守护着那方山水。所以,自古以来,那里就没有几个人能走出大山。

解放前,为了生活,父母试图在高山之外的世界做出一些努力,携带全家老小离开了高坡上,投奔在麻阳县城做生意的舅舅,做起了小贩。每逢赶场,父母就在城里做些小生意,经常是天不亮,就起床去进货,天黑前才收摊,卖棉花、卖百货,还卖酱油和食盐,从中赚点差价钱,生活有了很大的改善。

解放后,为了分田地,父母毅然重返高坡上,重建家园。虽然分得了田地,政治上翻身做了主人,但高坡上自然条件没有多大改变,粮食产量很低,生活依然艰难。

“啊!故乡,生我养我的地方,无论我在哪里放哨站岗,总是把你深情地想往……”

蒋大为《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的歌声,如今时不时在我的耳边响起。

久居异地他乡,难免经常想起生养自己的那片故土,忘不了那里的青山绿水,忘不了那里的大豆高粱,更忘不了那里的父老乡亲。

我离开高坡上已经50多年了,但始终记得,参军入伍的那天,全村老小聚在家门口为我送行,为我披红戴花的情景。当我在乡亲们前呼后拥下离开故土时,我的视线开始模糊了。

再见了高坡上,生我养我的家乡!

也就是从那一刻起,思念的种子便深深地埋进了我的心田,时至今日,难以忘怀。

记得小时候,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我与同学们常来太罗山寺庙玩耍。至今,还依稀记得在绿林四绕之间,掩映着一座数百年古庙——太罗山庵堂。庵堂不大,坐北朝南,外檐飞挑,墙壁、斗垬、窗棂均用青砖砌成,翠竹、树林环绕,苍松迎客,环境幽静。人们来到这里求神拜佛,祈求神仙菩萨保佑五谷丰登、六畜兴旺、儿女成长、盛世太平、生活幸福。

佛教文化为苍苍茫茫的太罗山庵堂披上了一层肃穆而神奇的色彩。我常坐在庵堂附近的台阶上,四处遥望,胡思乱想。这是高坡上的制高点,放眼一片开阔,心情舒畅,可以忘却生活中的许多烦恼。如今,我仿佛又听到了太罗山庵堂的钟声,肃穆而悦耳。钟声时急时慢,时重时轻,似乎要驱走我懵懂的童年。

我不信神,也没做过祈祷,可是到了老年,远在他乡却仍然忘不了太罗山庵堂的钟声。尽管此时太罗山庵堂的钟声,从神州大地上早已消逝,然而,它却永远留在我的耳际中。

那时的我,还特别喜欢高坡上的太阳、晩霞和雨过天晴的七彩虹。尤其是夕阳西下的晚霞映红半个天际。我观察着太阳的颜色,一会儿是白加红,一会儿是金黄色,一会儿半紫半黑,一会儿半红半黄,真是五彩缤纷,非常好看。我聚精会神地凝视着被晚霞映红的云朵,心中产生种种遐想。有时云朵像人、像鸟、像兽、像高山、像流水……我的心也就随着各种形状的云在飞,在遨游,又随着云朵的消散而熄灭。

我怎么也忘不了故乡山坡上满山遍野的油菜花、野菊花、油桐花、油茶花、喇叭花。那是我少年时代的色彩。

尤其是油茶花,那白色的花瓣淡白素雅,就像那不爱浓妆艳抹的山村少女一样朴实无华,那淡黄色的花蕊鲜嫩欲滴,暗香浮动,就像自酿自饮的农家酒一样平实温和,引来许多蜜蜂嗡嗡前来追花采蜜。我和小伙伴们摘来空心的茅草杆,去吸茶花中的蜜汁,清甜可口,芳香醉人。

还有冬天的大雪,鹅毛一般飘扬,满地白雪皑皑,银装素裹。堆雪人、打雪仗,是我儿时少不了的情趣。更让我喜出望外的是高山上那满树满枝的雾凇、冰条,犹如珠帘长垂,风吹树动,撞击有声,宛如一曲动听的音乐,和谐有节,清脆悦耳。

如今的高坡上,早已不是50年前的样子了,在党和政府的引领下,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首先是人们的观念发生了改变,不再像祖祖辈辈那样死守在那块传统、保守、贫瘠的土地上,而是一边种田,一边大搞山地开发,引进优良品种,种植油茶、甘蔗、西瓜、血橙、冰糖柑、猕猴挑、金银花等经济作物,收入可观;家家户户用上了自来水和电灯,看上了电视;村里还修建了一条水泥公路通往山外,结束了长期以来靠人挑肩驮的时代;还有不少人家拆掉了低矮的土砖房,建起了连城里人都羡慕的别墅小楼;有的通过发奋读书,考上了大学走出山外;有的则走出家门,外出打工,闯荡世界,且多数干得不错,生活有了很大改善。

我离家50多年了,但恋乡的情结却始终难以更改,它在我的记忆中,仍然保留着当年的影子,像梦幻一般萦绕在我的脑海里。纵使岁月蹉跎,纵使父母不在,纵使华发初现,我仍深深眷恋生我养我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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