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心乌菜的种植(安徽舒城:老街小巷悠悠长长,石匠父子传奇远扬(下))
作者:许召国
陆
太祖母用她巧手料理着家务,一架“蝴蝶”牌缝纫机摆放在敞厅的明堂上,阳光斜照着,轻尘在缝纫机上下飞舞。鸿雁端坐在机后的长凳上,自己用旧布料给连缀缝褡块厚厚的坐垫。她头发乌黑,在垂至下颏处弯钩式的卷曲,两边对称,衬托着一张粉红的脸。她扑在机台上,眼睛盯着缝纫机上下跳动的针,身着短袖衫,一双穿着白塑料凉鞋的脚,时而徐缓,时而疾速地踩着机踏板颠颠簸簸,不时地抬起右手剪线头。街坊邻居、田夫野老都把旧衣让她缝补。岁末年冬,老少大小都要缝件把新衣过年,鸿雁亏得手脚灵快,一般人是忙不过来的,她劳劳作作,收入也不在少数。
大龙在荷花食品站工作,食品站宰猪卖肉,收购蛋禽水产,兼养十来头生猪,归站里管理,补贴站里与相关联系客户以及家属生老病死、婚丧嫁娶之用。大龙在部队养过猪鱼,对生猪水产脾胃性质在行,站里又让他做收购的看级员和饲养指导员,收购价格标准由他定,因而他和站长一样很吃得开的。他七天半月回来一次,总是取猪后座反尾膘肉,石匠公把它挂在敞厅檐下的木钩上,等老书记和王部长他们有空,太祖母便让石匠公把他们叫来,烧一耳锅肉,放上白干、千张疙瘩,把那黄心乌菜炒个半生不熟的,再引燃泥炉里的小涧冲红木炭,撒把盐,“哔哔剥剥”地,蓝焰隐隐地燃烧着,耳锅端在泥炉上,“咕嘟咕嘟”肉汤响起,老书记他们先吃几块红烧肉,腻了吃白干青菜,眼眯着,那二两小酒就把人脸烧红了,借着酒劲,大家谈谈家常,讲讲生产,书记在桌上,大家还是很矜持的。
在这个老街上人的眼中,石匠公一家人都不闲着,是殷实的一家人,干部、街坊邻居都喜欢到这里来,这里常充满欢声笑语。过了三年,鸿雁为石匠公再添孙子,石匠又像当年待大龙那样,整天牵着孙子,晃荡在街道狭石板上。乡村人都说这是福气,石匠公老夫妇整天喜形于色,真是“顺势岁月多自在,小家平安有余欢”。
话说时光荏苒,岁月如箭,那日子过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广播里整天讲要放开步子走大路。小地方的名称也改头换面,这“公社”改成“乡镇”,大队改成了“村”,搞活经济,“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老街周围生产队的土地都按人口抓阉分到农户名头,一家一户生产热情高涨。老街的商店、合作社等也学着农业包产到户的形式,实行商业承包,私人代销点犹如雨后春笋,一家家地在街头镇尾冒出来,程老爹也在家独立了门户,开张铺店。
机械化生产,榨油有压榨机,碾米有碾米机,磨豆腐有豆浆机,再没有人雇顶轿子抬太祖公去凿那石磨上犹如鱼牙一般的齿。这几年他老人家很清闲,沟槽屋础,铺地抹面,杜老师儿子他们用上钢筋、水泥、红砖,也很少请求太祖公给凿制石块件。据说推背图上有一谶语“石磙长草田长树”。“田长树”是后来的事,但石磙终于闲置在草丛中,脱粒机的使用,冷落了这一古老的石器,也冷落了太祖公的手艺。用石头的地方越来越少,除了兰姨她们腌白菜,到河滩上找一两个大河卵石,压缸中白菜怕它们漂头,不浸盐而发酸。湾潭河终于淹没在水库里,水是越来越多,可太祖公的口袋里的票子是越来越少,当年的夸口被新气象横扫得荡然无存。
从老街的鹅卵石街巷道穿过去,便走上横跨在舒庐干渠上的拱桥。桥南头凤形山黄泥坡上,便是我们的中学,几百个学生在一片瓦屋里高声朗读着文化课本,老师们住在一排草屋里,他们大都是从县城来这地方教书的,穷山恶水的环境很难留住他们,只有那春天来了,校园里一片紫色的泡桐花,把他们罩着,他们的心情可能舒畅些,有嗓音好的就唱起“美丽的夜色多沉寂,草原上只留下我的琴声,想给远方的姑娘写封信,可惜没有邮电员来传情……”唱歌的颤音似乎震落了几朵泡桐花,簌簌地落下,干渠对岸老街旁几个白衣护士,不时地朝这边瞟几眼,甚至站立在那里很长一段时间,让我们年少们摸不着头脑,不知老师和医生的世界里藏着什么秘密。学校南面,补鞋的,锤茶叶筒的,炸点心的,配钥匙的,做小买卖的,摆摊设点,搭棚造房,做五花八门的生意。他们和贾站长、程老爹争抢这小百货买卖这块蛋糕,个体经营户殷勤得很,活生生地造出了一条新街来,令台山旁的裁缝师傅吴不理也跳到这新街上。
柒
吴不理到新街人家租了两间房子,从中学抬来一块旧黑板,买来两块三角板,几根皮尺,凑几台缝纫机,便办起培训班来。他在黑板上讲解理论,我们乡人送来一两件衣料做衣服,他便抓住机会,让学员观摩:量身、裁剪、锁边、缝纫、网扣眼、钉扣子,有板有眼的。学员围着他,把他当作神仙膜拜,我们数学李老师曾经讲:“我在黑板上画几何图案,小姑娘们就说看后头痛,怎么对吴师傅那裤子图片,还用个笔记本抄来抄去,看来我教书有问题。”吴师傅教徒弟乐学肯钻,对李老师不能说精神打击,应当说引起了他的反思,没有实用的教学,看来许多人不愿接受。这吴不理还到县乡广播站播广告,大量招收学员,早中晚广播里都能听到他的大名。他穿着蓝玻璃丝褂子,上衣口袋里要么装沓“大团结”票子,要么装包锡皮过滤嘴“佛子岭”香烟,后来竟骑辆桔红色“嘉陵”摩托车,在上学校门前坎时,大油门“嗡嗡”响起后,扬起了一阵黄色的灰尘,等人们眯眼睁开后,他已经溜进了他的培训班里。他用红纸叫老师们抄了许多张广告,贴在乡政府大门前,街头电线杆上,甚至贴到鸿雁家斜对门的糖坊门榜上。于是乎村中的大姑娘小姐妹便来到培训班学缝纫手艺,培训班办得如火如荼。三个月培训期,不会再学,以后就是“搓长麻线”了,来了就学,不会可再接着来。每期结业,学员照张合影像,吴师傅梳个大背头,端把椅子,坐在百花丛中,一脸的为人师表,授人以渔的幸福感,周围尽是穿格子呢褂子的学员,她们也面带春风,因为江浙的服装厂需要她们,吴师傅给她们打造了一张铁牌入场券。当合影像拍到十二期时,学员数锐减,乡间的裁缝却越来越多,到鸿雁那缝连做衣的人就很少了。鸿雁也带过学员,但讲到西服、羽绒服因没见过,理论和实践都是空白,教学技法就捉襟见肘了,而外地服装厂就流行这类服型。吴不理头脑灵络,胆子大,讲对讲错都是讲,不断揣摩也弄清个七八分,渐渐地,鸿雁的“蝴蝶”牌缝纫机“哒哒”声显得断断续续。鸿雁当然很苦闷,不讲挣钱,这手艺人的名誉传出去也很难听。两三年过后,缝纫机台上灰积一层,终于被搁置在敞厅的柱子旁,上面放满了小篮子、葫芦瓢等杂物,鸿雁的心情也难免抑郁。
大龙在荷花食品站,四平八稳地过了近十年。后来,逐渐允许私人搭伙定点屠宰,打乱了他人生的格局。当地乡村屠宰户老胡从祖先胡屠户那秉承庭训,会宰杀牲禽的手艺,带会那乡村顽劣青年大清子,也搞起了屠宰。大清子从小大话冲天,多讲妄语,有着一身蛮劲,脾气暴躁,常和族居在一起的本家发生争执,又不论道理,借酒装疯,不是砸人瓦,就是打人锅。二十岁上的人,人们都惧骇其三分,活脱脱一个乡间“周处”。不过这世上“一物降一物,一马服一夫”,一次老胡走亲戚,碰遇上这大清子,大清子陪老胡喝酒,老胡用酒量征服了大清子,虽然他比大清子年长近二十岁。老胡就借这酒劲训斥大清子平时行为不轨,要学个手艺,立个业,好混个饭碗成个家。大清当时就拜老胡为师,二人一拍即合,于是师徒一道去荷花食品站杀起猪来,有时交个税费,就在家干将起来。胡老妈负责烧水,他二人刮毛拔鬃,斩肉剁骨,天天搅混在一起,忙得浑身油晃晃的。大清子也算走上了正道,胡家洼剩女胡灵芝便嫁给他做媳妇,两人怨家碰头,开门立户在一起过日子。
他师徒二人把猪肉驮到大桥头集市上卖起来。因为都是当地人,和老胡、大清他们不是亲,就是邻,加上以往食品站集体经营,过去的时代,凭票称肉,那几个卖肉的藐视群众,也得罪一些人,积怨在民间。现在允许私人经营,谁亲近消费者谁得益,老胡经常教导大清子,要改脾气,不能巷子里扛毛竹,直来直去的。“一年学个庄稼汉,十年难做生意人”,讲话不是毛竹筒里倒豆子,一倒净光。大清虽粗鲁,但在那些毛票子面前,还是折服了。讲话脾气不知改了多少,偶尔和人吵两句,胡灵芝便站出来,笑容可掬,责备丈夫两句,忙赔不是,乡邻们也没有谁计较他们了。剩下大龙他们生意便越做越清冷,食品站体制越来越明晰了,企业性质,自负盈亏,这屠宰税只能充盈工资的一小部分。所有的人都要屠宰卖肉,从中获取收入,还要在市场上竞争,收入不稳定了。站长和大龙他们惶恐苦闷,甚至有些颓废,他们经常喝起闷酒来,可食品站用来补贴生活用的小养殖场,随着私有经济的深化,人心涣散,终于土崩瓦解了。这人一到困境中,可能精神压力过大,抽烟、喝酒、打牌,不自觉地沾染上来,而且不能自拔,最起码大龙是这样的人。
十年时期后,食品站站长老蒋见机行事,自动到这荷花食品站当站长,这也是个油水单位,老蒋用猪油、猪肠、猪尾巴,养活了自己一大家人。
捌
老蒋也通过多次的机遇,抹去了“十年”对他的阴影,因此焊接在站长的位置上很多年。体制改革,他又不想卖肉跌架子,多少有点伤感,便和大龙他们喝那龙舒大曲,酒后牢骚满腹,大龙他们吃皇粮,当禁军耍惯了威风,从内心也附和蒋站长。“同是天涯沦落人”。老蒋年纪大,子女安了根,抽烟喝酒,岁月无愁,可大龙他们渐渐没钱到家了。
又一年紫云英花开,农人们喝牛春耕,铲田膛,筑新埂,一片繁忙,石匠公家院中的榆钱又一次雪白纷飞。大家小户,紧跟时代的步伐,贩鹅卖鸭,摸虾捉鳖,各行其是,寻找经济门路。许多人家的日子是一天天饱暖起来,家庭中充满了对好日子向往的欢声笑语。可石匠公家,太祖母和鸿雁在一个暖阳高照,花开重影的早晨争吵起来。两代淑女,在湾塘河和这老街上都是数一数二的人物,还是耐不住家庭日常琐事,唧唧咕咕地对峙起来。原因是大龙在食品站几个月来没有一分钱进家,最简朴的生活它也有开支。一家几口人要饭吃啊!鸿雁追着问大龙要生活,大龙心烦,和鸿雁不免发生面红耳赤的口角。这太祖母看着大龙的处境,心里想帮大龙一把。可这为着钱的事,一钱不来,也实在无从帮起,明知大龙要为这个家庭担江扛海,眼前这个局面,实在让两个白发人叹息不止。但血脉相亲,回避要害,偏袒儿子,与媳妇意见不合,吵声也就连续不断,兰姨她们几次好心上门规劝,没有效果。这一吵的时候,大龙便骑自行车顺大路躲到他的站里,不闻不问,一身清净的作派,仿佛是个局外人,这正应了“穷争饿吵,躲得清闲”这一乡语。这老街上还有区长的丈母娘也喜欢斗嘴皮子,清早我们从老街穿过,她老人家不讲究“洒扫庭除,要内外整洁”,却总是和那白胖胖的媳妇产生纠葛。年青人瞌睡大,睡个太阳丈把高,依赖老母,不炊餐捶衣,那老奶奶连白头发都不捋一下,就遮鸡骂狗了,一脸的愤愤然,狗上树也不笑了。许多人听着,也不曾迈进门槛介入,毕竟人家门楼高,市井家事,犹如风从街巷穿过,这是为懒而争,她们家生活蛮滋润的,只要不想发大财,谁都听之任之。而太祖母一家却为生计,兴波起澜,不能说两个女人不贤德。
家庭争吵声频频,石匠公想到大龙在荷花的处境,料想不能和老蒋混将下去,还是去求老书记说情,把大龙调回本乡食品站卖肉,人际关系也亲近些,难道会没有一碗饭端的?此时的老书记已退居二线,但作为乡人大负责人,说话多少还有点功力,这就是我们乡人经常说的:晒酱钵子打烂了,晒酱的架子还在。没费多大事,大龙也就调回到家门口泄洪闸旁的食品站。
大龙也在门口定点站,批发白条肉,在拱桥边摆摊卖肉。此时的乡村人生活已有一定的改善,他们称肉也要精瘦肉了,常让大龙给他们削瘦肉。大龙图下回生意,抹不下面子。特别是本街上有几个人,土不土,洋不洋的,穷身子,富嘴巴,尽要腿座肉,真让大龙伤脑筋。到小中午收摊时,大龙案板上剩下颈圈肉,肋条边,无人青睐,只好带回家腌。家里又吃不完,只好又削价卖给别人,这样大半年下来,大龙并没赚多少钱,但比没有进帐好,家庭也平静了许多日。
这下午没事,大龙便端杯黄茶,找人下棋消磨时光。大龙在部队和焦股长棋艺锤炼得炉火纯青,回到老街,也没有几个人是他的对手。小龙比大龙小一属年纪,小龙也是退伍军人,他曾是话务员,参加过战争。回国后,平时在街上晃悠晃悠,就喜欢下盘象棋,和大龙相遇,那就是龙王庙里的鼓槌一一一就那么一对了。
玖
大龙、小龙二人坐在中学门前的水泥平台上,车马炮在楚河汉界间穿梭来往。他俩时而沉思棋路,时而急风骤雨般互相拚杀,沉入了悠闲自在的神游世界。乡人们看两人大天晴下象棋,从他们身旁走过,投去鄙夷的目光。不务正业到如此,真是荒唐至极,他俩时常说我们下下棋,你们干你们的活,却生什么气似的,管得太多了吧!旁人看惯了,也就视而不见了,只有几个学生围上来看,一会儿给校长拽进学校的铁门。那下雨天,两人更是酣战淋漓,一般杀上个大半天,一直到太祖母找大龙回家吃饭。这年景很少有闲人了,大家都去找门路挣钱去,一般在外都混个“匠”字,最差的也帮瓦匠拎泥桶,挣钱养家也还凑合。只有“大国舅”和“望天笑”两人,在他们下棋时,东一边,西一边地跑来颠去,似懂非懂地指点迷津,评价得失。“大国舅”人老实本份,憨厚无能,前些年在霍山大化坪开山炸石,修桥铺路,民工棚里人经常拿他打趣。他姐夫是分队长,见旁人欺负舅弟,口出轻狂,封他为“大国舅”,倒不是要自己平步青云入天当皇上,而是让别人看他面子,不要耍弄舅弟。这“望天笑”他母亲生他时难产,脖子上有根筋仿佛直的,扯着他头偏着,眦着牙,作望天状,这是老胎迹。他俩话语一多,大小龙便训斥他们:“你俩怎么晓得姑妈是奶奶养的?!”两个看客一阵窘笑,稍离远了点。一会儿,当“炮打隔子”时,又围了上来。这弈耗闲时,大龙除了早晨卖肉,下午就下象棋,家里油瓶倒了也不扶,鸿雁偶尔讲了几句,又揉揉心口算了,哪个人一点不玩呢!妇女还是贤惠的。
可这九十年代以来,城乡刮起了麻将风,到处是牌倒的“哗哗”声。博乃倾家,许多人虽未倾其家庭所出,但沉溺其中不能自拔,十赌九输。你看那赌博人,面色毫无神采,阴暗暗的,五十岁的人脸上便有了褐色的寿斑,走路低着个头,可能计算着输蠃。医学家说心情不平静的人,内分泌紊乱,这类人,内分泌不知紊乱了多少次,脸色哪有健康情态。这麻将也误事,我们村老队长,儿子讲了一门新亲,正月里新亲家回访拜年,来到他家,老队长还在牌桌上扔“红中”,对“白板”,只稍微抬头问来客喝不喝茶,又钻到麻将圈子里去了。新亲家回家后怪罪不停,差点让这门亲事泡汤了。他们打牌还有个规矩,到人家把方桌拉斜,表明这是“痞业”,明知有错,还故作掩饰,令人吐槽。大龙在自家敞厅,拉斜方桌,吆三喝四凑桌人。十月里小阳春,从南斜照来的阳光暖暖地洒在这几个人身上。中午喝杯小酒,心里火烧烧的,把牌抹来摸去,后来大龙卖肉也时有间歇,就摸这麻将。大龙摸上杠,杠上一牌,三方一家八元,大龙神采飞扬地大声到:“你们看看噢,杠开花了,杠开花了!一牌开个二十四块,还卖什么肉?”说完,喝一口黄茶,冰凉下肚,正好压压酒火,其他三个人,便伸过头来检索大龙的牌,看大龙是否弄错,确信无疑后,便悻悻地掏钱。“大国舅”和“望天笑”也围上来,大龙便拿一块钱给他们到斜对门糖坊买两个麻饼吃。
日月真正如梭,大龙的猪肉又不好卖。自己下象棋,打麻将,喝小酒,经常拎个玻璃杯子,脸红红的,我行我素,前往棋牌室。鸿雁规劝,争吵,都没什么大效果,便寻找生路,要到省城帮人带小孩,毕竟自己还有个儿子,人生路上有盼头。那大龙犟性子放出狠话:“你到省城,就永远不要进这道门,我俩一刀两断!”鸿雁在绝望中真的去了省城。在后来二十年的时间里寻找生存空间,卑微地扎下根来,并带走了儿子,娶了媳妇,续延了一家香火。
石匠公近八十岁时,在龙潭河堤上砍蒿作柴,并经常自嘲:“八十岁老妈砍黄蒿,一日不死一日烧。”混浊的目光中忧郁地回忆自己在老梅河边的春风得意。一秋后暴雨午后,石匠公收柴,滑落河潭,年老无力,魂断清波。
又十五年三月,桃花灼灼,太祖母读尽人间繁华与凄凉,寿终正寝。
大龙后来在街邻劝说下,做做泥瓦工,养活老母,买了养老保险,六十二岁上,拿了三个月养老金。一日傍晚,喝了点酒,沿舒庐干渠河堤散步,可能血压升高,跌入渠中,走完了这世间的路。
岁月让我们跟着它,有些人跌跌撞撞,甚至头破血流。那正是:
世事犹如南天云,变幻莫测岂称心。
劳蛛雨后补破网,寒蝉风中续残声。
持家日常勤俭事,处事时久谦卑人。
面对萧瑟断墙壁,唯求岁月安与平。
- 作者:许召国
- 运营:束文杰
- 编辑:束文杰
- 制作:町甽融媒体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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