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殖专题

山东益民养殖(新乡有位“老马”书记2000百姓“不放手”，“娘家”决定再给一年)

来源：村晓农业网|更新时间：2023-11-22|点击次数：次

一、抱屈不抱屈？

早上7点，第一次见面，我上了马卫民的私家车，一辆雪铁龙轿车，往他的“驻地”——封丘县留光镇短堤村出发。我看车况比较不错，就问是不是最新款，他说是2014年9月底在新乡车展上买的，10月28日就被派去当第一书记。

然后，马卫民就在手机上签到，他说一天分上午九点前和晚上八点后两次签，周一到周五，每周签5天4夜，哪一次忘签了，会被判“不及格”，据说后果很“严重”。

汽车沿新长北线一路向东，我坐在车后排，俩人攀谈着，得知马卫民是郑州人，但生在新乡、长在新乡，他1987年参加工作，今年刚满50岁，是新乡市政府办公室法制监督协调科科长。之前从未有过农村工工作经历，他说这次从科长“升为”书记，算是为自己的前半生“补课”。

将近8点钟，车子刚到封丘，马卫民接到一个电话，是另一位驻村队员打来的，说他开着车去乡里办事，右后轮不小心撞到村口一个比较隐蔽的水泥墩，爆胎了。马卫民说这很正常，年轻人有点急躁，但他自己却是因为想的事太多，经常“走神”，已出了两次交通事故。

马卫民（图中）

我问他，有没有抱过屈？

马卫民说，“有啥委屈的？我们在机关工作，每个月有几千块钱的工资，短堤的村干部一个月几百千把块钱的工资，不照样勤勤恳恳做事，比之老百姓，咱也是好太多啦！所以，我驻村马上三年整，一点也找不到不把工作干好的理由！”

我听了有些“不尽意”，又问：真不委屈？

马卫民腼腆地笑笑，“什么工作都有难处，其实说白了，难道咱真比农民种地还辛苦？就是过个“心理关”，以前坐办公室，都是人家过来找你，现在呢，你得跑过去找别人。今天找不到，明天找不到，后天就不找了？村子不是俺家的，但我来当第一书记了，那这村子的事就是我的，自己的事，多跑几步路，多说几句话，你还叫屈儿嘞？”

我问，你不叫屈儿，那家人叫屈儿不？

马卫民一怔，“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把自己所有的荣誉，都转给我的爱人！那是2016年三八节，我爱人被诊断出得了乳腺癌，需立即手术，手术后胳膊一直抬不起来，但她在幼儿园工作，教育上的事，不能说走就走，她还少不了费心。周末回去，我会炸些丸子，包些饺子，多做一些半成品，够她吃好几天。当时，如果我向组织申请返回原单位，一定会被允许的，但脱贫攻坚任务重、时间紧，中途换人驻村肯定会影响脱贫进度，因此，就没给组织提……不过，那终究是个‘癌症’啊！”

马卫民和爱人

我们聊着，就快到了短堤村，马卫民手握方向盘，看着两边的玉米地，两眼放着光：“你看，这是我们的玉米，长得多好。但是全村2003口人，2000多亩地，一个人也就合一亩多点，光靠这怎么能致富呢？贫都脱不了！”

我想，刚刚还对自己媳妇百般愧疚呢，这一下子又成“你们”的玉米地了，看来，对这位马书记来说，两边都是“心头肉”。

二、“脱贫”靠什么？

车子开进了村里的小学，村委会和小学在一个院儿。

这里正在采集村民的金融信用信息。短堤村共有2003口人，因要在本周四全部采集完成，只有加班加点，已经烧坏了1台打印机，现在用的这台是村里临时向学校借的。

我问，为什么要给村民做信息采集呢？如果申请来贷款，准备让大家怎么用？

马卫民说，现在采集信息，是要给每位村民评定信用等级，国家根据信用等级的高低，可以确定每个人贷款的信用额度。但这些贷款并非全部送到每个村民自己手里，不然有些人给花“偏”了可咋办？我们要充分发挥合作社作用，让农民把钱投到合作社里，借助金融扶贫政策，发展我们自己的产业，扶贫不仅是“输血”，更要教给大家怎么“造血”，如果扶一次贫村民们一段时间后又返贫了，这肯定不行！

我又问，“具体要怎么用？”

马卫民说，前段时间他应邀参加市里举行的“敢转争”先进事迹报告会，遇见了辉县冀屯镇党委书记赵化录，说可以支持他搞食用菌种植，投资较少，见效快，从下菌种到收获只需40多天，菌棒还可以循环利用，产出比能达到1:2甚至1:3，一个大棚就能挣个几万元钱。“这值得好好考虑一下，过几天带村干部去考察考察”。

除此之外，短堤村申报了4000平米的光伏发电项目，学校附近就有变电器，教室的屋顶就可以当“发电场”，在公共区域发的电收益归集体，还有一些贫困户家的屋顶，也可以安装些发电板，除了供他们自己用电外，多余的电还可以并入公共电网赚些钱。

马卫民讲得兴致盎然，但话里最多的词眼就是“可持续”、“风险小”、“国家政策支持”、“环保节能”等，能感觉他做了不少功课。

其实，近三年来，马卫民和他的工作队不间断地访贫问苦，多次协调市政府办公室为困难群众送去大米、食用油和慰问金等。协调市县相关部门为村里新修道路10000平方，建设村排水沟1870米，协调人行道砖4.5万块，在街道两旁栽种樱花树300棵，安装路灯60盏……搞树莓、果树、大蒜等经济作物种植，面积达1000余亩，占全村土地的50%。近三年来，已争取到资金120多万元，组建了“开心舞蹈队”、红白理事会等，从村容村貌到村干部、村民携手脱贫奔小康的精气神儿，都发生了不小变化。

快晌午时分，来村委会的村民越来越多，大家见到马卫民，都要上去打个招呼，无论是年轻的小媳妇儿还是花胡子老大爷，都管他们的“第一书记”叫“老马”。

再一会儿，小学校长柴金铭过来找老马，马卫民就带我一起去了他的办公室。

三、校长的“笑容”

校园里的菊花开得正好，摇曳在2014年刚建好的崭新教学楼前，就等着10天后开学，听孩子们一起摇头晃脑地读书啦！

我路过花丛边，看到一处水龙头，就拧开水管洗了手，水管被晒得发烫，之后便是一股彻心的清凉。柴金铭说，这是工作队来了之后，才为全村通上了自来水，“可算是大功一件”！

我们来到校园里的一间“东厢房”，面积大约20平米出头，既是宿舍，又是办公室，住着马卫民和另外两位驻村工作队员。马卫民睡右侧的床，床尾摆着一张磨旧了的皮质办公椅和一张办公桌，另外两人睡左侧的一张上下铺。两面的墙上张贴着短堤村有关脱贫攻坚的图表，让我有点分不清他们是把生活当工作，还是把工作当生活了。

柴金铭是短堤村本地人，作为这所小学的校长，他管着100多个孩子，自己也教课，算上他共有6名老师。目前这里开设了4个班，因为缺老师，就没有六年级，今年，村里的22名六年级学生散落在附近的马村、小李庄和赵岗等村。

“学校的房再好，没有学生中不中？有学生，没有老师中不中？”柴金铭对记者说，“农村的老师不好来，来了也不好留，这是贫困村的通病！”

前段时间，马卫民从单位协调过来15台电脑，用于老师办公，还有篮球架、兵乓球台等。柴金铭说，这些“硬件”好办，但老师可是个“宝”啊！他想向教育局申请增加一名老师，好让短堤村的六年级学生能待在本村上学，但由于“种种原因”，一直未能成行。

“老马多次协调县教育局，目前已经给解决了，你过来看扶贫，这也是啊，叫教育扶贫”。柴金铭笑着对我说，“老师的问题已解决了，接下来就是整治下学校的厕所，教学楼是学校的门面，但厕所却关乎着办学的良心，不能马虎，你说是不是？这是老马说的！”

柴校长的笑容有些疲惫，但显得很满足，看得出他与“老马”这位“邻居”的关系不错。

“这本来是校长室，老马来了，我就让他住了……”柴金铭说。

三、省长有“叮嘱”

小柴校长走后，我问马卫民，对“第一书记”是怎么理解的？

马卫民说，“其实，扶贫攻坚只是‘第一书记’工作内容的一个方面，还有基层组织建设，要帮助村子搞好班子建设，不能让我们的制度只挂在墙上，要让咱的干部带着制度走到群众中去，把制度落实好。很多事，党代表的话得听，群众代表的话得听，普通群众的话也得听，而且还要经常集中起来，大家一起说，一起听！反正我到了基层，我就感觉自己是党代表，代表了党的形象，就更得严格要求自己。”

我又问，驻村工作队是如何与村委班子磨合的？

马卫民说，就两个字——“真心”，工作队是来提供帮助的，不是来“夺权”的，财务、人事等重要村务的管理，还是要以村两委为主！能不能拉来项目，要看我们的本事，而能不能把项目落实好、把钱用好，要看他们的本事。当然，这些过程中，我们也要站好自己的岗，该监督还得监督，该协调还得协调，不能把工作搞成虎头蛇尾，好事办不好！

所谓“好事办不好”，就马卫民当下的工作来说，主要是精准扶贫不“精准”。

2017年4月25日下午6点，河南省长陈润儿来封丘县农村进行调研。车子进入留光镇短堤村时，天已擦黑。见到驻村第一书记马卫民，陈润儿的第一句话就说：“我看看贫困户的建档立卡情况。”

马卫民说，陈省长来时，其实看出了一些问题，并当场指出来了，主要是摸查工作不够细致，有几户困难户建档立卡的数据前后统计不一致，比如，村里五保户的数量，2015年显示是70户，2016年变成了4户；一位秦姓低保贫困户，2015年度人均收入”家庭状况表中显示是2600元，脱贫帮扶计划表上又成了2106元……

陈润儿（右二）在短堤村考察

虽然当天省长是以“肯定”和“鼓励”为主，但“短短时间内”就能发现并指出那些问题，给马卫民留下了难以言喻的触动。“这不是咱对自己工作的不足刻意掩饰，但竟然出现这么明显的错误，肯定是咱工作不得力，意识都意识不到，这更可怕！”

陈润儿省长叮嘱说：“建档立卡是脱贫攻坚的首要环节，是否精准影响全局工作成败！”

于是，从五月初开始，马卫民发动全村召开党代表大会和群众代表大会，30多人进行投票，对贫困户资格进行重新认定，并在公示栏里公示结果。经过这次评定，保留了30户贫困户，新增了4户，清退了19户。

“有车有房有生意的，家里有人吃着“财政饭”的，肯定得清退”！马卫民说，从5月12日公示至今，我们没有接到一个举报电话，群众满意。

四、午餐是烩面

时间来到了中午，马卫民走进他们的“厨房”，面露难色，“今天还没来得急买菜，咋办？”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只剩下一把干面条和一颗发了芽的土豆，问，“这些锅碗瓢盆都是你们带来的？”

马卫民坚定地说：“肯定啦，这是铁的纪律，组织要求我们不能拿村里的一针一线！”

正在这时，马卫民接到一个电话，是新乡市政府办公室打来的，说要他下午三点赶回去做一个汇报。

“王记者，我不能陪你啦，下午市政府机关党组开会，专门听取驻村工作队的汇报，你就自己去村里转转吧，也帮我听听老百姓对我们工作还有啥意见。”马卫民说完，就带我去镇上吃了一碗烩面，据说留光镇是萧记烩面的发源地。

一顿“风卷残云”后，马卫民又上了他的“雪铁龙”，给市里打过去一个电话，问口头汇报行不行，因为他来不及做文字材料了，市里说“可以”。

我问他打算汇报什么。

“光伏扶贫方面的，要抓住每一次机会，把项目说到、说透，我今年10月份就驻村满三年了，不知道能不能赶上……”

马卫民的意思是说他的“任期”可能到期，他把我送回学校后，自己就直接开往新乡市。

五、鸡棚说“信任”

我一个人待在屋里，随手翻了翻桌子上的几本资料，发现有一些是村里贫困户统计信息的手抄本，姓名、身份证号、身患的疾病等很详细，我想起了他说的村里的“公告栏”，反正不想睡，就想出去看看。

公告栏设在村里的一个十字路口，但因为是晌午，街上并没太多人。这时，我碰到一位开摩托三轮的大哥，给他打了招呼之后，知道他叫柴松岭，是村里的养殖户，父亲柴祖勤是“短堤益民养殖合作社”的法人代表，于是，我就“蹭”了他的车，一起去看看。

在村北500米处的一个鸡棚里，我见到柴祖勤，他正光着膀子给小鸡喂水，棚里的温度有37度，老先生满身淌着汗。他听说我是记者，就赶紧把外套穿上，让我重新给他拍了一张照片。

“俺养小鸡可不容易啊！”

“那养鸡挣钱不？”

“咋不挣？俺养鸡养了20年，养大了三个孩子。”

柴祖勤从去年10月份把鸡场搬过来，他给我算了一笔账，一个鸡棚，长42.2米，宽8.2米，能养5000只下蛋鸡，包括四十组鸡笼、刮粪机、自动上料机、水帘和风机等在内的总投入，一个棚需要5万多元。从引进小鸡苗到母鸡下蛋，需要5个月，这段时间内每只鸡的饲养成本是30元，5000只就是15万，也就是说，一座鸡棚的总投入超过20万元，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柴祖勤说，原本他在村里养了3000多只鸡，但因为怕污染，就在村里的帮助下，在村外建了新鸡棚，现在他自己养了5000只鸡，还想扩大规模，但今年上半年的鸡蛋行情不太好，价格遭遇冰点，赔了不少钱，鸡蛋每斤卖到3元，才能保住本。”

“那你担心不？”

“不担心，以前就是过年期间鸡蛋便宜点，春节后孩子们开学时，价格就又涨上去了，今年是特殊情况，况且俺村不是要建养殖小区嘛？建大棚的地都是老马给我们跑的手续，他当着乡里和村里干部的面，说可以帮我们申请国家的养殖补贴，还能申请无息或低息贷款。”

“所以说，你有信心？”

“老马他们来村里确实办了不少实事，这没啥说的，况且，现在合作社里养鸡的又不只俺一家，有工作队的支持，俺相信搞这个有奔头……”

短堤村按照国家标准筹建的养殖小区，在这里租了50亩地，建8个鸡棚，能达到五六万只蛋鸡的养殖规模，供5户养殖。到时候，可以从其他贫困户中每户安排一个人来打工，也就是可以带动5家贫困户增加收入，具体说，一人一个月差不多能赚1200元工资。

后记：

回到新乡，我通过电话，把柴祖勤的话“如约”带给了马卫民。

马卫民说：“这段时间，我作为先进代表，参加了几场‘敢转争’先进事迹报告会，这是组织给我的荣誉，也给了我继续干好工作的动力，请你帮我转告老柴，我会当面向他汇报养殖小区的项目申报进程，也请你当我们的监督员……”

按规定，贫困户总数低于全村总人口的2%，该村才算完成脱贫任务。所以，今年，按计划短堤村至少要脱贫20户，“任务很艰巨！”马卫民说。

我又问他，有没有抱过屈？

马卫民说，“我父母都是80高龄了，想给他们做顿饭；还有，不想再让身体虚弱的爱人继续吃速冻食品了；还有，女儿毕业参加工作了，还从来没有找她谈过心……”

吴岳善（左二）在短堤村考察扶贫工作

然后，我去见了新乡市政府秘书长吴岳善，他作为“老马”口中的一位“娘家人”，我想听听他怎么看马卫民在封丘的“书记”之行。

吴岳善说，“（他干扶贫工作）快三年了，对于他的委屈，我是心知肚明的，他有80多岁的老父亲，但自己在封丘干扶贫（工作），距离比较远，不能经常见面。特别是他爱人去年得了重病，再乐观的人，毕竟这个病在这儿放着呢，卫民同志不能及时照顾，就动手术的那两天在家，过后就去（封丘）上班了，这在卫民心里肯定有很多愧疚，只不过说，我是一位秘书长，他在我这里没有诉说，但，我很明白这些问题。”

说着，吴岳善的眼眶就微微有些泛红，我没吭声，能感觉到他内心的柔软，他继续用坚定的声音说：“（马卫民任第一书记）两年已经到期了，正是因为他对贫困群众有很深的感情，对扶贫工作有浓浓的情节，最后他又主动请缨，想再延长一年。我们建有微信群，在群里，我经常能看到短堤村的老百姓向我直接发出呼吁，要卫民再干一年，这其中，乡里的和村里的负责人，也向我提了好几回。我说，我们班子研究一下，最后也就决定了，让卫民同志继续留在扶贫的第一线，让他在自己热爱的事业上，多做一年……”

我又问，那，您作为“娘家人”，是怎么当好“后盾”的呢？

吴岳善说，“在市政府办公室机关这一块儿，我们一直都给予了大力的支持，我们要当好‘后盾’，当好‘娘家’！我们党组班子一季度听取一次扶贫工作队的汇报，在集中攻坚阶段或者有特殊事项的情况下，班子随时听取汇报；其次，我们专门确定了一位班子成员来分管扶贫工作队的工作，确定了一个科室专门承办工作队需要解决的有关事项。还有其他成员，虽然没有严格意义上的任务分配，但大家都把扶贫当作了第一民生工程来对待、来支持，只要卫民同志一句话，同志们都是义无反顾地去一起想办法解决，这些作用都体现在了平时，积累起来，也是非常显著的；再者，我们确定了副县级以上干部来对短堤村的贫困户进行一一对应帮扶……也就是说，卫民同志并不是孤立地在一线‘作战’，而是，我们大家与卫民同志早就拧成了一股绳，汇成了一股洪流……”

是啊，“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根深才能叶茂，本固方能枝荣”，我深有感触。

目前，新乡共有800余名第一书记，他们带着党的庄严使命，奋战在距离人民最近的地方，彰显着敬业奉献的精神和临事而惧的责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