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缅甸 种植(那年我在缅甸掸邦种植西瓜)

来源:习南公子|更新时间:2023-11-08|点击次数:


那年我在缅甸掸邦种植西瓜

中缅边境的界河


1991年底,我退职下海后诸事不顺,朋友介绍我去中缅边境一个缅甸掸邦寨子曼洪找艾教,和他一起种西瓜。他能找到地和资金。

这个是风险很小的种植业,这几年种西瓜的西双版纳傣族农民每家都能赚上万,一到4-5月收瓜季节,外地来拉西瓜的车一排排拥来,腰里捆着鼓鼓钱包的昆明老板在饭馆里悠闲地剔着牙,那些既会汉话又会傣话的瓜贩子围在他们身旁忙这忙那……这是西双版纳土特产生意一道亮眼的风景。

紧邻西双版纳的缅甸村寨,以土地租金便宜吸引不少中国老板去投资。

我马上到曼洪找艾教,曼宏除了属于边界线的缅方一侧,和任何一个西双版纳傣族寨子没有任何区别,我和他一见如故。

“我们搞这个没有风险,地,我们寨子有,反正又不影响种水稻,就在大路边,技术员也好找,临时工找我们寨子的人,都是我家亲亲戚戚,不会乱要工钱。你主要负责销路,因为我不能去你们内地。”

我一听就明白了,他们寨子属于缅甸掸邦,是同盟军地盘,既没有中国身份证,也没有缅甸身份证,但靠缅甸边民证可以在附近边境线来去自如。

很快,资金落实,土地落实,我和艾教在附近大街边的外地包工集中的地方一转,很快就有不少包工围了过来,选了三个安徽口音的一聊,没错,他们就是专门来种西瓜的。

那几年,西双版纳种西瓜的 “技术人员”(实际就是守在地里的管理人员)有百分之八十是安徽临泉县的,按他们的说法,百分之八十的临泉县人一到年底都会跑到云南傣族地区种西瓜。改革开放后,大量内地贫困地区的农民跑到边疆地区来做苦力,让生活条件相对优越的边疆少数民族看到自己的小日子其实过得还不错,无形中进一步增强了对祖国的向心力,这是研究民族政策问题的专家都没有料到的。

我们的八十亩西瓜地种得很顺利,长势喜人。

转眼到了炎热的西双版纳四月天,泼水节的水花刚落下,收西瓜季节到了。看着田里爬满了滚圆清亮的西瓜,我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我和艾教一走进守地棚,安徽“技术人员”老李就热心地跑到旁边,很潇洒随意地摘了个不太大的西瓜,嘁哩喀喳用刀砍开,举着肉质鲜红的西瓜请我们尝尝,嘴里不停地念叨:“两个老板看好了,这西瓜好不好咱不吹牛,这是随便摘的,咱不挑!不挑!而且长的也不是特别大特别好看,就是最一般的,尝尝!”

我们两个都咬了几口,真的很好吃。沙,脆,甜!

三个安徽人在草帽下笑呵呵地望着我俩,大门牙能把阳光都遮下一片。

初步一算,只要能按往年的价格卖出去,除掉成本,赚几万是没问题,几方一分,能进口袋的钞票都是足以让人暖心的厚度。

该出售了,我和艾教马上就感觉出气氛和往年不一样,拉西瓜的车一辆接着一辆地来,基本不在大街上停,那些二道贩子坐在驾驶员旁边直接开到了他们选定的瓜地里。往年是二道贩子带老板找瓜,今年是二道贩子带瓜农找老板啦。我自以为会讲汉话和傣话,和啥人打交道都没问题,到大街上找老板来看瓜就可以成交。现在一下子抓瞎了,找不到老板!

艾教让我赶紧跑回景洪去找老板,还是没有!老同事杨老谋知道后马上出主意:你和阿李直接拉去昆明卖,他知道批发市场在哪里。

阿李是我们这帮干部学校弟兄里最小的,先是给学校开手扶拖拉机买菜,后来又开大卡车,平时给学校拉柴拉重东西,闲时就拉货上昆明赚运费给学校搞点创收。找到阿李一说,他马上去向管车的行政科长请示:要拉西瓜去昆明。科长马上同意,车闲着也是闲着。运费基本是统一的,西瓜能拉多少都知道。于是弟兄俩就把车直接开到曼洪西瓜地里,和艾教及三个安徽人说好价格,就称瓜装车,给同盟军和中国工商和税务所交了该交的税,就赶紧开往昆明。

临走我交代:如果在昆明卖得好价钱,我会如实告诉你们的,这里也赶紧出售,我不知道几天才能回来。

两天后到了玉溪。一路上阿李就给我讲了昆明人“跳墙”的种种故事,听得我一愣一愣的。所谓“跳墙”是景洪人发明的新土话,意思是昆明老板拿了货不给钱,遇到这种情况你如果没有本事先预防或者能硬来那就只有自认倒霉。谁也帮不上忙。

在玉溪的一个加水点,阿李打开车帆布,由于天气热,上面的西瓜看起来已经有点不新鲜了。卖货卖样,这会影响价格的。

“走,我们拉到附近的小街子把上面的卖掉一些。来,把不好看的瓜搬来车尾这边。”阿李指挥我,好像他是老板而我是小工。

两人又合计了一下,按个来卖,不用称斤,估算出一个比批发价稍高而又比零售价低的价格。

从大路斜插过去一截路,来到一个小市镇,阿里把车停好,掀开蓬布的一角,叫了几声:哎!版纳西瓜便宜卖,按个卖,不称斤!

呼噜噜,欧欧嗖嗖……一大帮人操着玉溪土腔就围了过来,有的举钱,有的根本不拿钱出来,只用手遥指:我要那个。

我还在那里笑眯眯地顺着人家的手指扒来扒去:是要这个,还是这个?不要紧啦,都一样的,很便宜了。

有几个等不及的直接就爬上车来挑,不少人提袋拿筐从远处跑来,人越来越多,大有要被哄抢的架势。

“不要抢!一个一个来,抢什么抢!下去!”随着几声吼叫,阿李从驾驶室里抽出一把长刀,喀嚓砍开一个西瓜:“你们看嘛,瓜好不好?都下去排队,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么便宜的西瓜你到哪里去买,有什么好挑的?”

那几个上车的赶紧把钱给我,抱着西瓜乖乖下了车。我于是站在车帮前给买主递西瓜,阿李则板着脸收钱,那表情让我想起以前供销社的售货员,好像你不是去买东西,而是去向他讨要白吃。

眼看挑出来的“次品”西瓜都卖完了。阿李又把手一挥:“不卖了,我们还要赶到昆明。”他动作麻利地盖好篷布,跳进驾驶室,一轰油门西瓜车绝尘而去。

他把收到的钱掏出来给我:“收好。”

“要是能在这里卖完也不错呀。”我有点遗憾。

“你不要做梦啰,再过几分钟就会把工商所甚至派出所的人引来,人家和你要执照和经营许可证之类,你有吗?没有就要被罚款被没收。”

我转过脸定定地望着阿李,他轻松地握着方向盘,脸上却筋络分明。

这个用吼声把准备哄抢者镇住,和那个在酒桌和扑克牌桌上因讲故事表达不清楚被我们取笑的小兄弟;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阿李?

江湖经验,我几乎是零呀。

拉到昆明的瓜果批发市场,很快来了几拨老板,我自然是本着和气生财的原则在那里和人讨价还价东拉西扯。阿李只有一个态度:这里交钱了再拉去过秤。我心里暗暗着急,心想本着不欺客的诚实原则拉去下货让人家看嘛,我们的西瓜质量又没有问题,对方哪有不给钱的道理?

阿李一直不让步。果然又来了三个人,看看西瓜说好价格,很爽快地把钱掏出来:“先给你们一个整数,过秤后多退少补,烂得太多的不算。”

“没有问题,烂的都扣除。”阿李接下钱数好,爽快答应。

一路上昆明老板打开话闸门,说了一大通做生意就应该互相信任,昆明人不应该“跳墙”欺负外地州的,你们外地州的也不要用防贼的眼神看我们昆明人嘛,肯定是好人占多数撒。

我们像学生听老师上政治课一样,虽然烦还得耐心听讲。

总算顺利成交,我这才真正放心。

阿李把他的运费留下,所有的钱都掏出来给了我。

我嘴皮动了几下,还是说了出来:“这次多亏你拿把握,你应该拿点辛苦费呀。”

阿李笑笑:“我们弟兄两个就不要说这些了,你也不容易。唉,你们这些大学生读书真的是读成憨包啰。”

我真心承认他的这个评价。看来我还是要好好磨练,在闯荡社会中成长。

回到曼洪,西瓜价格已跌到最低,而且还没卖出去多少。艾教倒还沉得住气,三个安徽人整天皱着眉,大门牙都躲在了紧闭的嘴唇后面啦。

按合同,我们给他们提供吃住,给点零花钱,都作为成本来核算,等西瓜卖完扣除各种成本有钱赚了才给他们分成。过来这几年临泉县人从云南的西瓜地里拿到了不少钱。可眼下的情形看来他们赚不到什么钱,算白干了。

我也很着急。这是我目前唯一能见钱的收入呀!

我又赶到景洪去找老板。那情形简直有点吓人,无数戴草帽的傣族瓜农在大街上转来转去,一看到样子像拉西瓜的车就会一拥而上:要西瓜吗?

我的朋友给了我一个机会:有个老板想要西瓜,下午他带着大车到我这里,你来和他谈谈吧。

等呀等,终于等到了,他们聊了几句就转过脸来问我多少钱一公斤?我回复了和艾教商量好的价钱。他微微一笑:太贵了,现在行情是这么多。

他报出一个我想揍人的价格。

“这瓜是我们自己种的呀,不是倒来的,带你亲自去地里拉。”

“都一样呀,现在行情就这样。”他说完就出去上厕所,我想想还是答应他的价格吧,到时再和艾教解释,毕竟西瓜不能再留几天啦。哪知他上完厕所出来,才把裤子扣好,一个傣族农民就凑过去问:要西瓜吗?同时就说出了那老板要的价格。

那老板赶紧进来拿了包,对我说了一声:你的以后再说。然后两人立刻上了大车轰隆一声开走了。

后来的几天,以白送差不多的价格卖掉了大部分的西瓜,剩下的就送给艾教的亲亲戚戚,人吃不完就喂猪,那几天我偶尔走进他们寨子,感觉每头猪的肚子都圆圆地像个黑色的大西瓜。

结算下来除了还本钱,已不剩几百元,三个安徽人眼巴巴看着我和艾教,哪怕给点路费吧。

只好都给了他们。

我又算白白干了一场。

不到两个星期,又是到处找西瓜的老板了!价格给到我又想揍人那么贵!我赶紧跑回曼洪问艾教,这附近缅甸寨子还能不能找到西瓜?我们两倒一点来赚辛苦费吧。

却是连个像样的西瓜都找不到啦。

该死的市场行情呀!

1995年秋写于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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