呛人的叶子烟

咳，咳咳，咳咳咳咳……一阵接一阵剧烈的咳嗽，让我一时喘不过气来，喉头难受极了，头昏眼花，天昏地暗，堂兄在一旁猛烈地拍打着我的背脊，还不停地问道：“好些了吗？现在好些了吗？”

这是上世纪六十年代末我在农村劳动休息时，坐在田坎上第一次吃叶子烟的丑相，当时的那种情景，现在我还记得清清楚楚。

叶子烟，又称土烟，属于草本植物中的经济类作物。该作物可一米多高，一棵土烟可长出二三十片上乘的叶子。大巴山中过去的农村，几乎家家户户都种叶子烟，一方面自用和待客，另一方面还可拿去市场出售。

农村中的男人，普遍都吃叶子烟，但吃叶子烟的女人也不少。吃烟人有两件宝物，烟锅和火链。一般大都用手巾将烟锅、火链和叶子烟包裹在一起，揣在衣兜里方便使用。

大山中的老年人，还有一个常吃早烟的习惯。早上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吃上一锅烟。特别是冬天的早烟，更显排场。一早起床，披上衣服，来到火堂边，刨开火星，添上柴火，卷起三四厘米长的叶子烟，装进长长的烟锅里。烟锅的一头在大堂中点着烟叶，老人则咂着另一头的烟嘴使劲抽。在火光的照映下，老人的胸前，缭绕着一股又一股青烟，整间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叶子烟味道。

在农村，叶子烟是招待来客的必备物品。家里来了客人，主人除了送上开水、瓜果以外，还要为客人送上三五片叶子烟。客人一边品着茶、抽着烟，一边与主人交谈着烟叶味道的好坏。每当客人赞赏烟叶味道很好时，主人便滔滔不绝地向来客介绍起自己种植叶子烟的面积、品种和栽培经验等。

叶子烟一般都是自卷自抽，边卷边抽。为了赶活，也有在闲时多卷几支，忙时拿出就抽的时候。村里凡是抽烟的人，都很熟悉抽叶子烟的顺口溜：一要卷得松，二要杆杆通，三要明火点，四要咂得凶。这顺口溜，又俏皮又好记，它总结出了抽叶子烟的窍门。

叶子烟有三大功效：行气止痛、祛风散寒和祛瘀消肿。但叶子烟没有像纸烟带有过滤嘴，所以含有大量的尼古丁，常抽叶子烟易得肺癌。

第一次抽叶子烟虽呛得厉害，但在长期的劳动中，我也慢慢学会了抽叶子烟，衣服口袋里也常常装有抽叶子烟的行头。一次，我在抽叶子烟时一不小心，烟灰掉在了衣服上，衣服烧出了一个指头大小的窟窿。我看着烧烂的衣服，心里很难受，因为这是父亲刚刚给我缝制的一件灯芯绒衣服，在当时的农村，能穿上这样的衣服，就算是很不错了。父亲看见我因吃烟烧烂的衣服，轻声地对我说：“吃烟没啥好处，不要再吃了。”我只是点了点头，从那以后，我就不再吃叶子烟了。

自己可以不吃叶子烟，家里来了客人，可不能没有烟抽，我便决定在自己的自留地里种出自己的叶子烟来。

叶子烟的种植，大约要经历翻土、育种、栽培、施肥、管理、收割、晾晒等七个步骤。

翻土。头年的冬天，我选择了肥沃的地块，并对地块进行深翻，经过一个冬天的霜冻，盆子大的土块冻成了细小的颗粒状。翻土有两个作用，一是可以让叶子烟深深地扎根后汲取土壤中的养料。二是经过翻冻，可以冻死土壤中的虫卵，防止来年害虫伤害烟叶。

育种。梨花盛开，叶子烟便可以育种了。我选择了一米左右的地块，将土块打细、施肥、找平，均匀地撒上烟种，再薄薄地覆盖上一层细土后，用塑料薄膜覆盖提温。几天后，嫰嫩的烟芽就钻出了泥土。经过近一个月的生长，烟叶长出了指甲盖大小的叶片，这时就可以移栽了。

栽培。施上底肥后在烟地上开箱挖窝，然后将烟苗小心翼翼地栽进土窝里，并浇上清水。

施肥。烟叶小，施肥少；烟叶越长越大，施肥越来越多。先将鸡粪、狗粪、猪粪、羊粪等用来发酵，再将肥料放入烟叶底部四周，掩上泥土。也可适当施用化肥，效果会更好。

管理：主要是捉虫和掰芽。过去很少使用农药杀虫，一般都是人工捉虫。烟苗小时，要随时捉去土蚕，以防土蚕将烟苗咬死。烟苗大了，每天早上都要准时去捉烟虫，因为早上正是烟虫啃吃烟叶的时候。还要随时掰去每片叶子根部的突长芽。同时，在适当时要剪去烟叶的顶部，防止长得过高，营养不足会造成叶片短小。

收割：叶片肥厚且底部叶片微微发黄，说明烟叶可以收割了。将烟叶从根部铲倒，在太阳下晒萎后运回家中。

晾晒。这是一道技术性很强的工艺，它涉及烟叶收汗、形态和色泽。将每片烟叶留足烟柄，从烟树上割下，再将烟叶分成3一5片依次穿挂在事先预备的草绳上。这年，我种植的烟叶足足挂满了四根草绳。白天在院坝晾晒时，要将烟叶一匹一匹捋开，以防结块，晚上成捆再用石头压实。这样反复晾晒半月左右，烟叶基本晒干，然后再打捆储存。

那年，我种的叶子烟丰收了。烟叶叶宽、脉细、油重，味道纯正，色泽明亮。乡邻们还赞美我为“种烟大王”。他们吃着我递上的叶子烟，个个赞不绝口。我虽不再吃烟，但看到乡邻们脸上露出的微笑，我也会心地笑了。

审阅：王士朝

简评：将农村人吃烟、种烟描写得生动有趣。

终审：严景新

作者：梁大雄，中共党员，高级政工师，退休。早年就职于党委宣传部门，长期从事新闻宣传工作，新闻、通讯、报告文学、散文及新闻图片，常发表于全国各类报刊杂志。后就职于省属国有大型企业， 并任企业杂志责任编辑。、

编辑：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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