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苇种植(家乡的莆草)

收割莆草

莆草制品

蒲草在古代已开始种植，解放前，整个雷州半岛有10多万人靠种植蒲草及加工蒲草编织品为生，蒲织业是雷州的传统手工业。上世纪60至70年代种植较多，后由于流通渠道不畅而日渐式微。

我老家坡心村在上世纪70年代前，也种植蒲草。

坡心村前一公里处，有一个大溪湾，面积达数亩，溪湾出水口通双水溪。上世纪60年代，坡心生产队在这个溪湾里种植蒲草。我们称此处为蒲草塘。

蒲草也叫香蒲，属香蒲科。是多年生草本植物，地下茎横生，叶片细长，生长于湖塘、水沟或池沼内。蒲草根部以上的蒲茎、蒲叶和蒲莛三部分都可做为编制材料。蒲茎常年生于水中，蒲茎部分纤维好，拉力强，耐磨、耐压，还具有蓬松、柔软、保温性强的特点。

夏天，可看到溪湾里长着一大片的蒲草，细长细长的绿杆高约一两米，在水中迎风摇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汉乐府》说“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长大后，我读到古人以蒲草比喻坚贞爱情的诗，还真不相信如此普普通通的蒲草，竟被古人赋以如此丰富的内涵。

小时候，父亲常于夏天带我到蒲草塘洗澡，我乐于趁此机会到蒲草丛里摸小鱼、抓螃蟹等。有时还寻找蒲草丛中的鸟窝。

有一种小鸟叫“绣眼鸟”，当地人称芒冬鸟，只有拇指大小，头、背、翅膀、尾是绿色的，腹部白色，胸部黄色，嘴、脚、皮是黑色，眼圈白色，常在溪边唧唧鸣叫，书上叫做“绣眼鸟”。该鸟爱在蒲草丛中织窝，其窝如袋状，十分精巧。有一次我看到窝里有几只幼鸟，几天后再去看时，幼鸟被别人掏走了。

在蒲草塘洗澡时，父亲看到我在蒲草丛里玩耍，会叫我：“快出来，别踩倒蒲草啦。”

我说：“踩不了，踩不了。”

父亲会有吓我：“蒲草丛里有水蛇。”

我说：“哪里有水蛇，没有水蛇呀！”

我和姐姐也常到蒲草塘抓螃蟹。父亲织了几个捕捉螃蟹的竹笼，这种竹笼直径一尺，圆形，两头分别设入口，笼里放有剁碎的蚯蚓为诱饵。傍晚把竹笼放置在蒲草丛里，天亮后去收回，每次都有收获。有时还可捕捉到黄鳝和土虱鱼，那算是意外的收获。

入秋以后，生产队便安排劳动力，带上镰刀，开始采割蒲草，采割后的蒲草经过晒干，便可运到圩上出卖。蒲草可做编织草席、草袋、草帽、草垫、草篮等。我小时候最爱蒲草帽，小小的草帽编织小巧，夏天戴在头上，既遮阳又好看。

有一年秋天，杨家那稳村生产队来人，买下了蒲草塘里的蒲草。收割需要两天时间。那稳村生产队派来了十多人，拉来了两辆牛车，下塘采割蒲草。当晚，他们在蒲草塘边搭起蒲草棚歇宿。

在采割蒲草的来人中，有我家一亲戚，我叫他表姨丈。当天傍晚，父亲带我去看他，给他送被子。他一看到我，赶忙拿出一捧糠果，往我口袋里塞。我吃着糖果，听父亲和他坐在蒲草塘旁聊天，感觉十分惬意。

已采割的蒲草一捆捆堆在旁边，散发着一种淡淡的清香。晚风轻轻掠过耳际，让人感到特别清爽。蒲草塘里不时听到鱼儿跳出水面的“扑剌”响声。傍晚的蒲草塘，给我留下了一个美好的记忆！

生产队有时也会给每家每户分少量蒲草。母亲把分得的蒲草晒干后，再把蒲草摏软，然后给家里编织草席等。摏蒲草是件力气活，村前竹林边有一长方形摏草石，母亲带上摏棒，到那里摏蒲草。摏棒一米多长，实心，圆形，十多斤重，要用力提起来不停地摏草，直到把草摏软。

“咚咚咚，咚咚咚”，摏蒲草时可听到闷重的声音。

母亲把蒲草摏软后，一有空就在家里编织草席。她编织的草席结实耐用。

我读初中和高中时，在学校住宿，所用的草席都是母亲编织的。

夏天，我家用的蒲扇也由母亲编织。蒲扇具有透气、轻小灵便的特点，既是人们乘凉的用具，夏天出门时也可随时当垫子用。有歌谣颂曰：“小小蒲扇一尺长，一人扇来二人凉，草扇虽丑用处大，扇风垫座挡太阳。”小小蒲扇，用时好方便。

有时邻居上门，请母亲给他家编一张蒲草席子。邻居说：“想请你给我家编一张草席，又怕给你添麻烦。”

母亲说：“你把蒲草拿来吧，没事的。”

有一年，十多岁的三表姐从迈坦村急匆匆来到我家，带来了几大捆已摏软的蒲草。迈坦村靠近山坑，水田多，不少村民种植少量蒲草，收割后编席子出卖。但搞这种副业属“割资本主义尾巴”的对象，她家里只好叫她偷偷把蒲草带来我家里织席。

她对我母亲说：“姑，咱们村现管得紧，不准社员织草席出卖，说是影响生产和走资本主义道路。”

母亲对她说：“你放心织席吧，坡心村小人少，没人告发的。”

几天后，二表姐也来到我家，和三表姐一起起早摸黑，赶织蒲草席。

母亲一有空，也给她俩当帮手。

十多天后，蒲草席编织完毕，二表姐和三表姐又悄悄把蒲草席卖给了河头公社收购站，这才安心回家去。

母亲有时也从娘家迈坦村带回少量蒲草，编织草席给自家用。

近年来，种蒲业重新兴起，雷州、遂溪及东海太平为主产区，各产区均出现不少蒲草种植、加工、运销专业户，人们改变过去单一的生产模式，利用不同规格的蒲草，开发出一些小型日常用品，如花篮、方框、提包等。这些产品实用性和装饰性强，款式新颖，规格多样，且环保、轻便、价廉，产品在东南亚、西欧等地市场十分畅销，市场前景看好。

花凋花开，潮起潮落。种蒲业的兴衰起落，显示了时代的发展和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