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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带种植(晚潮|海带,是长在海里的一条鱼)

来源:习南公子|更新时间:2023-11-18|点击次数:

潮新闻客户端 姚桃娟

晚潮|海带,是长在海里的一条鱼

我对海带太熟悉了。父母亲从上世纪五十年代后期开始,到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一直在象山港畔养殖海带,我几乎是泡在海带堆里长大的,甚至我的名字也与海带养殖有关,能不熟悉海带的色形气息吗?而潜意识里,我却一直觉得海带是长在海里的一条鱼,而不是长在海里的一种菜。

我们说养殖海带,而不说种植海带,就像网箱养殖鱼虾一样。野生海带扎根在泥石缝中,而人工养殖海带,是把它“种”在棕榈丝绳内,再养到海水中的,一根根长长的海带随海水起伏,像极了鱼儿在水中游荡;新鲜海带刚收上岸时,表面有一层滑腻的涎,也像鳗鱼带鱼一样,如果想在一堆海带中捞起一根,不抓住它短短的“根头”,滑来滑去,是很不容易上手的,也像抓鱼一样。鱼要逃走,海带也要逃走,猛台风一刮,海带连架子一起被冲出象山港,我们那里就叫“逃台”……凡此种种,海带无疑就是游在海里的一条鱼。

晚潮|海带,是长在海里的一条鱼

迎着朝阳收获海带。

海里怎么养殖海带?是像养黄鱼一样网箱里养吗?不是的,前辈们的劳动智慧真是让人称绝!他们是把海带幼苗夹入棕榈丝绳内,再放到海里去养殖的。海带养殖大概经过育苗、夹苗(把苗夹入绳内)、放苗(苗绳绑到海里的竹架子上)、收晒、分择(分等级)、打包等几个环节,冬天12月份夹苗,夏天8月份收晒,生长周期大概八个月。父母亲们除了这几个环节的劳动外,还有其他各种的准备工作,譬如绞绳,除了棕榈绳外,海上作业还用到一种绳,内芯是一根根长的竹条,外面是稻草绞成的一种特殊用途的绳,用于打桩基时绑住竹架子,既牢固又不会打滑。那种特殊的绳一年只能利用一次,而棕榈绳次年还可以重复利用。但清洗棕榈绳也是一件很繁重的体力活,男人们往往需穿上连体的雨裤雨靴站在水中,抓起一把棕榈绳,用力甩在大石块上,借助这股冲击力把绳上的海带根须甩掉。

养殖海带是一项繁重而艰苦的体力活。在海上打桩、绑上竹架子,几个男人靠体力给海带生长搭好“家”,海上作业带有一定的危险性,具体怎么做,我没有看过,也就没有印象了。但冬天里“夹苗”,夏日里收晒,我不但看到过,还亲身劳动过,印象特别深刻。种和收的两头最忙,人手不够,养殖场就会请“支援班”,请当地的姑娘妇女来“支援”,一天一元工钱。

“夹苗”就是把一指节长短的海带幼苗夹入到棕榈绳内。这是流水作业,一部分人“摆苗”,即把幼苗整整齐齐、根头一律朝外摆在陶瓷脸盆沿口,另一部分人“夹苗”,把三股棕榈绳反方向拧开,然后把幼苗夹入进去。棕榈绳很扎手,即使三个手指套着手指套,手指罗纹底也会被磨薄磨破甚至磨出血来。我上十岁就会摆苗挣钱了,当然工钱没“支援班”的多,但也很开心。装在大木桶里的海带苗,连海水舀入脸盆,然后掬起一把,一根一根摆放整齐。那时的冬天似乎特别冷,手浸到海水里太冷了,手指冻僵如柴枝。

晚潮|海带,是长在海里的一条鱼

收海带。

冬天夹苗,冷,夏天收晒海带,又很热。海带是拖到山坡上晒的,就像晒稻谷一样,整日阳光普照还好,如果时晴时雨,那就要来回奔忙抢收了。海带晒干后,棕榈绳两头在细麻绳上系住,就可以按海带长短来“择海带”分等级了。左手撸着几根同样长度的海带,右手捏住海带根头用力猛地扯下来。海带已在棕榈绳内扎根生长了八个月,苗绳内外已缠满根须,这时要用力才能把它连根扯下来。至于为什么不用剪刀剪,那是为了便于棕榈绳的清洗和再利用,连根扯下的苗绳尚且难洗净,那根须缠满,更难重复利用了。海带是咸的,表面布满盐花,汗水也是咸的,扯时抖下来的盐花撒在头发上、撒在长袖长裤上、手上脚上,人好像被盐腌着一样,腋下渍得火辣辣的。但那时有那么多人在一起干活,说说笑笑,并不觉得辛苦无聊,空气中弥漫着收获的喜悦。

养殖海带最担心的事情是七、八月份发台风,这时刚好是海带即将收获的当口,一发台风,狂风恶浪就会把打下的桩基连根拔起,把竹架子连排冲走。所以那段时间,包括后来收晒海带时,父亲经常手不离开那只小小的收音机,他随时要收听天气预报。“大目洋,猫头洋,舟山,大陈渔场……”天气预报总是这样开头的,播音员的声音至今还清晰地回响在耳旁。

晚潮|海带,是长在海里的一条鱼

养殖工人利用晴好天气抓紧晾晒海带。

父亲干过的最了不起的事情是有一年特大台风,把成片的海带架子冲到了东海口,急难中,父亲居然和书记老施阿伯一起求助驻扎于象山港内的东海舰队,东海舰队竟破天荒地动用了一军舰把“逃台”的海带架子拉住,拉回来。呵呵,难以想象吧。

至于我的名字与养海带的关系,也缘于海带“逃台”的情况。我生于正月里,那时已放苗海里,相当于已播下了种子。在我出生的前一年,海带“逃台”,待台风过后,机帆船只拉回了少量的海带架子,那一年海带欠收了。所以我出生后,他们集体给我取名“桃娟”,方言中这个谐音词的意思是赢了、把损失补回来,名字中寄寓着父辈们对新年的希望。听说当年海带确实是平安顺利地收获,真的把前一年的损失补回来了。

从小耳闻目睹,深知父母亲劳动挣钱的艰辛和努力,到现在我还清晰地记得父亲穿着连雨裤雨靴没入水中用力甩洗棕榈绳的背影,还记得冬天育苗时他冻得像“火管”一样粗的双手,记得他台风天收听天气预报时熬红的双眼、凝重的表情。也记得母亲冬天夹苗时因为一直低头作业,又因为严寒,而佝偻起的腰背,记得母亲在我一个人去上学的山路上声声的呼唤……生活再贫穷,劳动再艰苦,父母对孩子的爱从来没有缺失。

晚潮|海带,是长在海里的一条鱼

海带结。

家庭教育就是生活教育。父母亲没读过书,父亲仅在部队粗识文字,母亲仅在解放后扫盲班识得几个大字,但他们吃苦耐劳的品格、诚恳待人的态度,从小深深地烙刻在我心里,连同他们对我无尽的爱,滋润着、影响着我,成为我向善向上成长的内动力。从来没有谁叮嘱我要好好读书、“读书改变命运”,但我近乎本能地坚持上学读书,没有懒学中断学业。海带养殖场没有学校,学龄孩子都需翻山越岭到附近一山村去上学的,有几年没有小伙伴结伴同行,只有我独自一人,无论刮风下雨还是雨雪霏霏,我都坚持翻过两座山去上学,直至在镇上高中毕业,恰逢恢复高考,抓住机会,考上大学,真正用读书改变了命运。生活教育,是我读书改命的内在动力。耳闻目睹,亲历亲为,感同身受,才能更接近于生活的真相和本质。我在菜市场看到的海带,被切成手指宽,泡在水里,暗绿无光,这还是海带吗?好像是,好像又不是。海带是长在海里的一条鱼,它有活力,有精气神。(本文图片由CFP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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