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茄种植(散文 怀念攀枝花的木瓜)

我在先以钢铁闻名，后以钒钛著称的攀枝花，工作、生活了十年，尤其对那里风味独特的水果难以忘怀。在众多的水果中，我特别钟情一种当地人称“洋茄”，我们叫“木瓜”的水果。说洋茄的可能是外来品种，这蠢物与牛心茄除了肤色不像，个头、模样倒是长得有七八分地神似。

在攀枝花的农家，田间地头，房檐屋角，随时随地都可以看到这种硕果累累的木瓜树

据一些吃过木瓜的人说，他们并不喜欢它那种淡腥、浅甜的味道，而我却一吃就上瘾。于是，我认为肯定并喜欢一种水果，是需要那份独特的邂逅的。犹如人与人之间讲缘一样，在茫茫的人海中，你惟独钟情一人。

记得1985年的3月初，我从尚寒在寒意萧萧的川北农村，进入到已如盛夏的川西南的攀枝花市郊（当时叫渡口市），由于地处云贵高原，气候干燥，紫外线强烈，醒热难当，更加水土不服，天天头晕脑胀，父亲让我多喝水，多吃水果。

一天黄昏，父亲在晚饭散步回来，手里捧着一个黄色的、纺锤状的，冬瓜不像，南瓜不是的东西，到水槽边洗干净之后，拿出他亲手打制的那把雪亮、锋利无比的匕首，看着疑惑不解的我，笑吟吟地说：“哈哈，木瓜，没见过吧？不晓得你娃吃得来不？”

说着，父亲像杀猪似地麻利地剖开那个叫木瓜的水果，只见切口处露出腥红的果肉，里面一咎子鱼肝油丸大小圆颗粒果核，父亲潇洒地一把抠掉，像除鱼的内脏一样干脆，然后，切了一块给我。

木瓜是阶级分明的，它们一个一个地成熟，决不一哄而上

也许是晚餐菜咸，口渴难当，我正想喝水，便有木瓜丰盈的果汁、果味巧遇，并有机结合了。37年了，我仍清晰地记得，木瓜汁味一入口便与分泌的涶液腺一道进入胃里的清甜与舒爽。第一块吃得太快了，感觉太好了，和我后来第一次吃草莓的味道一样，灵魂出窍，也有点像猪八戒吃人参果那样无知，我立即又吃了一块，想吃第三块时，父亲就分送给了邻家友德的两个小朋友。

“改天又去摘！”父亲回转身来，见我一脸的失落，就亲切地对我说。

“那就是木瓜树！”第二天黄昏，我和父亲一起从住地站修场沿着铁道线散步到成昆铁路格里坪支线的马坎大桥时，父亲指着铁道旁不远处的山崖上一棵约两米高的、没有树枝的，下面光滑，上面一篷篷的果实结到顶尖的树说。

木瓜树确实是一种奇特的果树。它的树干脆弱，有的虽然高达数米，却成不了材，烧火都不威，不朽自烂。可能是因为这种原因，那些年，我认为这种好吃、产量又高的水果在岳父他们的攀枝花农村，种植的却不多，有的农家可能用来喂猪，自己也偶尔弄几个来吃，随便仍野生的木瓜树长在田埂上，或者屋檐边。

木瓜果又是一种奇特的果子。果树是从小便开花，一边生长，一边开花，一边结果，好像什么也不耽误，从年头到年尾，果子一颗或几颗地成熟，它们在树上椰子果似地吊着，远处着它们围着树干挂着的样子，可以用“芝麻开花节节高”来形容，也不算夸张。

从前，木瓜在攀枝花是不怎么受待见的，因了它的容易生长，一颗大的木瓜树，产量累计可达千斤之多，但因为没有更多的人的认可，贱得来几分钱一斤都没人肯要。但好像从九十年代开始，木瓜便突然身价倍增，从几角到几元一斤，还供不应求了。据说，这蠢物有一种特别的功效，洁面、抗皱、美容，深受40岁以下的女人喜欢。于是，木瓜种植也成了产业。

1999年，我在攀枝花看上一块约二十亩的土地，妻弟的连襟（一位水果种植专家）十次力劝我买，但我一时拿不出那么多钱，觉得种芒果收效慢，不想买，他说这块地适合种“洋茄”，三年肯定能收回成本，但遗憾的是我当时没筹到款，事实是那块地后来被征用建了钒钛提炼厂，我也和那笔财富擦肩而过。由此，木瓜除成熟之后的生吃之外，也有多种吃法，一是烤成木瓜干，当零食吃；二是做成罐头，远销欧美；三是将生果摘来，去皮，去心，切成一寸小方块，与腊猪蹄一起炖，汤味甘鲜，果、肉颜色分明，厚道芳香，据说是妇女产后催奶之良方。

从前在攀枝花时，我见到木瓜就忍不住要买来解馋，结婚后，岳父知道我喜欢吃木瓜，每每在送鹅蛋柑、石榴、芒果等水果时，也要顺便捎两只木瓜来。

对于攀枝花，邓公曾说过“这里得天独厚”。我想，除了矿藏资源外，这里的气候、水果也是富甲天下。而今的冬旅、阳光之行、康养在攀枝花也成了除钢铁钒钛之外的又一大产业亮点，我见识过每年冬季、春节的川A大军从成都到攀枝花的浩浩荡荡，络绎不绝。

离开攀枝花二十七年了，每每有机会回到攀枝花红格乡下的岳父家，我总是要到他们的水果地里去看看。我喜欢在攀枝花那蔚蓝的天空下，看绿意盎然的果林。只要木瓜有成熟的，我总要摘一个下来，寻找我第一次邂逅木瓜味道的那种感觉。

木瓜的果肉肥厚，颜色饱满诱人

吃木瓜的时候，父亲、铁道、我的美好青春一齐电影胶片般在我的脑海里放映，我的心中充满温馨和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