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植一颗板牙需多少钱(新疆出现怪物“浑度左”？轻松咬断一棵大树，还能截断整条河流？)

1.啃树的妖怪来了！

“绝对不可能是人干的，就是半夜去盗伐也该是锯树，谁能生生的把半米粗的大树掰折吗？”第一个发现倒树的护林员，向村里人讲述着自己看到的这诡异的一幕。

倒伏在地的杨树，露出犬牙交错着的白树茬，树身被啃掉树皮的部分，也能清晰看到某种野兽的齿痕。

（啃倒大树的树茬）

很快，塔克什肯镇的很多村子，开始流传起了护林员的遭遇。不久，又有村民在一处山林的边缘，发现了几株同样怪模怪样的杨树。

树身不但都被啃掉了表皮，裸露出的部分，更是快被啃到了树芯。那几株杨树最小的都有碗口多粗，可以想象啃树野兽的牙齿该有多硬。

但是，村民都只看到过倒伏的杨树，以及被啃的像白骨一般的树身，谁都没有见过这东西的真实模样。渐渐的，树妖的传闻便在大家的口口相传中不胫而走。

它力大无比，专门在夜晚出现，因为有村民在寂静的深夜里，听到过外面发出过的奇怪声响。像是什么东西被折断，中间又夹杂着像是骨头被啃咬时发出的碎裂声。

那响声在万籁俱寂的深夜里听起来十分的刺耳，仿佛外面正在发生着什么恐怖而血腥的场面。

（陈刚等调查者）

于是，再没有谁敢在太阳下山后出门。人们称呼其为“浑度左”——哈萨克语中意为稀少、稀有。也有胆大的小青年，三五成群结伴，想在夜深人静的山林里一睹树妖真容。

新疆的夜晚极其寒凉，中蒙边境上的青河县位于蒙古高原西缘，那种冷更是深入骨髓。但是气温再低，也没有神出鬼没的树妖带给人的凉意大。

蹲守期间，人们确实也听到过异响，可依旧没有看到过它的身影。就在村民被树妖折磨的身心俱疲时，怪事又出现了——村子附近的一条小河，竟然直接干涸了！

（裸漏的河床）

即使在冬天结冰时节，也从来没出现过河水干涸的现象，然而龟裂的河床就出现在了村民的面前。很多人 开始相信，大树莫名其妙折断倒伏，河水又消失，都是那个妖怪在作祟。可是，这么长时间谁都没看到过它，究竟会是什么怪物呢？

为了消除村民的恐惧，附近林业管理站的专家们开始着手调查此事。管理员陈刚在青河县已工作生活多年，通过走访得知，大家口中的树妖既啃树还能把河水吸干，所以村民认定怪物的身躯十分巨大。

不过，陈刚在看过被啃倒的杨树后，心中已渐渐有了答案。等沿着河岸再走访一圈，心里就更清楚了。他告诉村民，谁要是胆子大，晚上可以跟他一起到野外蹲守，一定能让你们看到这只“树妖”。

（衔着树枝逃窜的“树妖”）

此前村民夜里自行蹲守，因为害怕只敢在山林边缘徘徊。到了夜晚，陈刚则带着几个人，径直朝着河边的林地里走去。

很快，那种熟悉而又恐怖的咀嚼声便出现了。陈刚指了指前面黑如墨染的地方，对身边的村民悄声说：那东西就在前面。

村民们不敢再往前走，陈刚则笑了，他告诉大家，真就是过去也看不到，因为它非常的“害羞”。看着大家狐疑的神情，陈刚突然轻轻咳嗽了几声。

果然，前面黑暗里的异响变大且杂乱了，手电筒光照处，一个快如闪电的黑影越身而去。村民们看得错愕连连，而陈刚则可以确认，就是它。

（陈刚和调查者）

那么，它是什么呢？

2.真相大白后的形象很反转

其实，不光陈刚喜欢它，多年以前第一次见到它的初雯雯，就觉得它像是一块会动的巧克力。

与村民想象中的树妖形象差异很大，它从头至尾的长度只有120多厘米，成年后的体重最多30公斤。

就这么一个娇小的东西，却能够把一棵棵苍天大树啃倒，这完全得益于它长着一副特别坚固的黄色大板牙。

（乌伦古河流域）

这就是河狸，一种在我国稀少，且只分布于新疆的动物。它体型滚圆如球，全身的皮毛更是蓬松润滑，因为通体棕色，看起来确实像巧克力。

河狸最爱的食物，是各种植物的树皮和嫩枝，尤其是杨树和柳树的树皮，更是它食谱里最常见的食物。有的时候，它还会啃食树根，也正因为如此，此前村民才看到被啃的千奇百怪，甚至还有被啃倒的树。

或许有人不解，这么小的动物饭量当真很大吗，怎么能把树都能啃倒呢？这就不得不提到河狸的筑巢习性了，它啃下来的树枝有些不是为了吃，还是为了拦河筑坝筑巢。

名字里带着水，它自然离不开水，河狸一次能在水下憋气15分钟，更愿意将巢穴建造在溪流的中央。它具体是怎么做的呢？

（河狸在水中筑坝示意图）

首先，河狸整个家族会在河道周围啃断树枝，拉到河流里造起一道水坝。等水坝将水堵得差不多了，就在它们造出来的“堰塞湖”中央继续用鹅卵石和树枝、水草搭建巢穴。

这个巨大的巢穴像一个湖中孤岛，出入口淹没在水里，中空的内部同样是由树枝等“建材”搭建起来的，垫上柔软的水草，就成了河狸一家的“祖屋”。而此前村民看到河里没水了，皆因河狸在上游造了大坝，堵住了原本河道里的水流。

河狸之所以用如此奇特的方式筑巢，缘于它天生胆小，为了躲避各种天敌。别看它长着一副能够啃倒大树的大板儿牙，可牙齿在防御敌人方面帮不上一点忙。

（位于美国俄勒冈州河狸筑巢形成的水坝）

在野外，不光狼、狐狸之类的动物能轻易欺负河狸，就连黄鼠狼、虎鼬这类体型跟它不相上下的动物，河狸也打不过，所以它才慢慢演化出了这种筑巢特性。

不过，河狸的这种筑巢特性，反倒有利于野外生态的多样性。河狸筑坝形成的池塘或者湿地，都给其他周边的生物创造了栖息地。

在美国西部，湿地整体的面积虽然只有2%，但湿地领域的生物多样性则达到了惊人的80%。其中的不少湿地，都是河狸打造出来的。

河狸卖力的筑巢筑坝，在各国的文化中被视为勤奋的象征，加拿大更是将河狸看作是国兽。

（布尔根河中河狸筑成的水坝）

而在我国，乌伦古河流域以及布尔根河的下游，则是河狸在国内唯一的家。

3.它们的家是自然保护区

多年以前，年幼的初雯雯跟随父亲来到了遥远的阿勒泰，父亲在这里专门从事保护河狸的工作，初雯雯可以说是看着河狸长大的。

2017年父亲退休后，初雯雯接棒继续从事河狸保护工作。

（童年时代的初雯雯，看着父亲如何调查野生动物）

与初雯雯有着相似经历的，还有托汗·达列力汗，他所在的保护区是布尔根河下游区域。

布尔根是蒙古语，翻译成汉语就是河狸，布尔根河就是有河狸的河。

（托汗·达列力汗和父亲在布尔根河边）

河狸在我国可谓是“双重稀有”，一方面是它在国内的分布区域很小，另一方面是它的数量曾一度接近灭绝。

它是现今存世最古老的动物之一，两百多万年前的新生代，河狸就出现在了地球上，因此它有着古脊椎动物活化石之称。

（布尔根河自然保护区大门是一尊河狸啃树的雕塑）

全世界目前的河狸，分为欧亚河狸与美洲河狸两种，我国境内的河狸属于欧亚河狸的亚种，它的分布区域十分的狭窄，只在新疆青河县境内才能看到它们的身影。

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我国境内的河狸只剩二三十只，此后建立了自然保护区，河狸的数量才缓慢上升。

时至今日，国内的河狸数量大约在600只左右，河流下游的蒙古国境内大约300只，因此河狸这一亚种目前世界上只有不到1000只，稀有程度超过了大熊猫，属于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正在游泳的河狸）

2013年，布尔根河流域的保护区升级成为国家级自然保护区。

4.小家伙们无忧无虑的生活靠社会保护

在布尔根河狸自然保护区，陈刚已经工作了二十多年，他对于沿河上下的河狸动态了如指掌。

2011年，陈刚在布尔根河下游一带发现了一个河狸家庭。那是一个三口之家，刚出生的雄性小河狸有一对成年河狸照顾。接下来的三年里，陈刚经常能看到它们一家三口在河里嬉戏的身影。

（正要下水的河狸）

不过，依照河狸独居的特性，一般长到两三岁，就得离开父母独自生活。陈刚曾经看到，那只小河狸后来不想离开，父母就对其发起了凶猛的攻击，最后被父母咬伤的小河狸，只能伤心的离开家乡。

河狸的这种独居且敏感的特性，还表现在雌雄夫妻之间。陈刚与同事曾观察到，在中蒙边境一个大坝处，生活着的一对河狸经常相互攻击。

陈刚非常担心它们因为彼此争斗而丧命，曾经试图“调节矛盾”，但没有任何效果。

又过了一段时间，陈刚发现另外一对河狸也经常打架，索性他和同事就让这两对河狸“离婚”，然后又分别让它们重组了家庭。经过这么一调整，它们竟然不打架了。

（初雯雯拍摄的两只正在激烈打斗的河狸）

就在今年4月，有7只被人工救助过的河狸，被重新放生到了保护区内的查干郭勒河流域。

（被放生的7只河狸）

过去，河狸只要远离人类的袭扰就能安静的生活。如今因为数量稀有，还得在特别保护下，才能继续无忧无虑的生活。

阿勒泰军分区塔克什肯边防连的官兵，也都加入到了河狸的保护中。

他们经常向驻地内的群众宣传国家的保护政策，此外在闲暇时间，还会通过清理河道种植树木等方式，为河狸营造适宜生存的环境。

（边防官兵正在种植灌木柳，为河狸打造家园）

而在国外，河狸的数量虽然没有达到灭绝程度，但是在历史上也曾一度锐减。

5.从捕杀到保护

河狸之所以被捕杀，一方面是因为它的皮毛有经济价值，身上腺体分泌物也是重要的香料。另一方面，人类的广泛分布与河狸的栖息地产生了冲突，河狸啃树和筑坝的行为，破坏了历史上人类对土地的利用，自然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它被视为害兽。

在欧洲，早在16世纪人类为了获取河狸的皮毛，就对其大规模捕杀，这导致欧亚河狸几乎被捕杀殆尽。此后，欧洲人飘洋过海来到美洲，继续猎杀。

（19世纪末，加利福尼亚州，白人和猎杀的河狸）

现今的估算是，白人在到达美洲之前，北美河狸的数量在1到4亿只之间，截止到19世纪末，锐减至10万。

随着河狸大规模消失，北美大陆上曾经大片的湿地开始先后干涸。然而在那个时候，殖民者根本不明白自然环境为何会发生变化。

直到20世纪，生物学家才逐渐意识到河狸的重要性，此后对河狸的保护，在河狸原本栖息地所在的国家，才渐渐成为了一种普遍意识。

（正在筑坝的河狸）

如今在新疆，河狸的生存状况，代表的是乌伦古河流域自然环境的整体状态。就让它远离人类的袭扰，在林木和溪畔之间，做一只萌萌的树妖吧。

参考资料：

《布尔根的河狸好自在》 人民日报 2017年5月24日

《蒙新河狸和阿勒泰的“河狸公主”》 澎湃新闻 2019年11月7日

《新疆布尔根河狸自然保护区升为“国家级”》 亚心网 2014年4月21日

《父子接力守护蒙新河狸六十载》 澎湃新闻 2022年4月9日

《勤劳的河狸：拯救地球的大自然工程师》 BBC 2019年7月3日